“請我吃飯?”許安手裏拿著一片藥草正要湊到鼻子間,聽到綠琴的話後便停了下來。
“是。月郡主說對您的救命之恩過意不去,所以想宴請您。”綠琴回答。
許安冷哼一聲:“這事兒她得謝謝她的暄哥哥啊,跟我沒多大關係。”
綠琴不敢接話,一是自己並不了解主子們之間的事情,二是她作為一個下人,還是寡言為好,沒準哪天禍從口出就遭罪了。雖說許安並不是多麼嚴厲的主子,對她們姐妹倆也算有情有義,隻是……她沒由來地怕許安。綠琴不像紫蕭那樣單純得完全不諳人情世故,她想的太多,看得清的也太多。
“你就把這話傳給秦暄和那個郡主,就說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能去的理由你隨便幫我編一個吧。”
說完,許安便又忙著手中的事情去了。
“她說心領了?”秦暄把玩著一個玉器,問麵前的綠琴:“理由是什麼?”
“許小姐說,讓我編一個傳達給您。”綠琴低著頭。
秦暄沒有溫度地笑了笑:“連理由都懶得想了……你把我的話傳達給她的時候她說了什麼了?”
綠琴感受到秦暄言語中的寒意,身子瑟縮了一下,答道:“許小姐說,月郡主該謝的是您,而不是她。”
“聽說最近她在跟著元叟學醫?”
秦暄突然轉變話題,綠琴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半天才答道:“是。”
“學得怎麼樣?”
“元大夫一直誇許小姐有慧根,天生是個學醫的料。”
“是嗎?”秦暄站起身,踱步到桌案前,看著桌上一列列排列整齊的毛筆,便又問:“她的字,學好了?”
“聽說她一直跟著真真姑娘學字。現在關於醫書上的東西雖然偶爾也會有看不懂的,但好在許小姐上麵有個師兄,可以問問。”綠琴答了便覺得有些不妥,但又無從改變,便隻能低著頭等待秦暄的問話。
“她的師兄?叫薑平川的那個人嗎?”
“是。”
秦暄點點頭,說:“你回去吧。好好照顧她。”
“是。”綠琴行了禮便緩緩退出了門。
“薑平川?”秦暄從記憶中搜尋出有關那個人的畫麵後表情陡變,看著桌上的筆墨,收緊了眉。
許安來到濟世堂時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詭異,濟世堂的人手本來並不多,來看病的人也大多因為高昂的醫藥費而稀少,但此時濟世堂中卻密密地站滿了人。
“今天這是什麼情況?”許安問站在身邊的薑平川。
難得薑平川沒有像往日那般先調笑許安一般,直接回答道:“今天的客人可不是一般人。”
許安抬頭看向薑平川,說:“難不成是皇帝來了?”
薑平川驚奇地看著許安:“這你都猜得到?”
許安沒好氣地轉過頭向裏麵走,這個薑平川真是沒一刻是正經的。
隻是她不知道薑平川的反應是純粹自然的,而不是刻意做出來的。
進了裏屋,許安就見到元叟正和一位氣質雍容的中年男人說著話,甚至平素慵懶慣了的元叟此時正站在那男人一旁,不卑微,卻顯恭敬。
許安心裏一陣哆嗦,這時才意識到薑平川的話可能是真的。但此時立馬掉頭走人實在是太無禮,便隻能硬著頭皮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對元叟說:“師父,師兄說您有事情吩咐給我?”
元叟朝許安這邊走了幾步,說:“有位病人。你跟著平川跑一趟,也算是吸收經驗。”
“是。”許安微微頷首,又說:“師父,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元叟點著頭,一邊朝她揮手,說:“那你先去吧。”
許安又是頷首,臨走前又對著坐在椅上的男人微微點了頭才走了出去。
出了門,許安重重地呼了口氣,剛剛那一刻真是緊張到難以複加。一方麵是因為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帝王,那種天生高人一等的氣勢很容易讓她這種沒見過世麵的人頓生膽怯;另一方麵,他是秦暄的父親,這樣的身份,實在讓她難以忽視。
雖然剛才許安並不敢直視皇帝的臉,但那種君臨天下的神態卻是如出一轍。難怪坊間都傳聞東齊的天下遲早是秦暄的,原來秦暄早已勝券在握,他無與倫比的自信也是源自他的父親吧?
“剛剛我還想拉你來著,沒想到你腳那麼快就直接進去了。”薑平川假惺惺地湊上來說道。
許安懶得理他,隻說:“師父讓我跟著你去看一個病人,什麼時候去?”
“現在就去。不是,你給我講講來,你見到裏麵那個人時怎麼反應的?還有你怎麼看得出來我沒說謊的?”薑平川三八兮兮地問道。
許安受不了地白了薑平川一眼,別有用心地說:“不管是高貴還是庸俗,氣質是什麼人都能一眼看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