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告終,走向永恒(2 / 3)

“世人認為科學也是一種高度的美,我讚同這種看法。一個在實驗室工作的學者,他不僅僅是一個技術員,他還是一個懷有好奇心的孩子,在他眼前出現的種種自然現象,都像神話一樣吸引著他。我們如果把科學的種種進步都簡單地歸結為機械結構、機器、齒輪裝置(雖然它們自身也存在著美),那就大錯特錯了。

“有人認為冒險精神已經有在我們時代消失之危險,我無法苟同,也不能相信。在我的身邊,我所見到的最有生命的東西,正是這種鏟除不掉的冒險精神,它永遠與好奇心聯係在一起……”

這種“文學知識分子”和科學家之間不同的觀點,到後來進一步演化為“兩種文化”之間的爭論。雖然兩極的雙方如今都有了更深的相互了解,知道他們之間有很大的互補性,但若想它們之間的分歧完全消失,仍得待以時日。居裏夫人在30年代就已經敏感地認識到了這一問題的重要性,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居裏夫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雖然由於社會活動增多,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全身心地投入到科學研究中去,但從她發表的論文數量來看,仍然讓人吃驚。從1920年(53歲)起直到1934年(67歲)7月去世的14年中,她仍然發表了27篇論文,占她畢生總論文數的39.1%,其他60.9%的論文是在1914年以前的17年中發表的。而她的5部專著,有4部是在1920年以後寫的,兩本傳記還除外。

在1920年以後,由於鐳的原子量已經確定,居裏夫人的研究方向主要是:(1)放射性元素的衰變規律,這方麵的論文有近10篇之多;(2)原子結構,這方麵她不僅發表了10多篇論文,而且還在她去世前一年寫了一本有關這方麵的專著《放射性物體α、β、γ三種射線和原子結構的關係》;(3)放射性在醫療上的應用。

由居裏夫人最後14年研究的內容來看,她的目光始終盯在物理學研究的前沿上,從不固步自封。這從她的助手約裏奧和女兒伊倫娜的研究方向也可略知一二。弗雷德裏克·約裏奧是1924年由朗之萬介紹給居裏夫人的。開始,這位天才、勤奮的青年人在她的實驗室裏當研究助手,兩年之後,約裏奧成了伊倫娜的丈夫、居裏夫人的女婿。約裏奧·居裏夫婦在居裏夫人的直接指導下,迅速成長,很快成為新一代的優秀科學家。居裏夫人後來體弱多病時,常為女兒和女婿的才幹而暗自高興,相信他們也一定會有大的成就,甚至可以像她一樣獲得諾貝爾獎。

約裏奧·居裏夫婦的研究方向,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利用放射性研究原子的結構。1931年,他們兩人開始用射線轟擊波,通過“擊破”原子的手段,來達到研究原子是如何構造的這一難題。他們兩人在1931年底做出了了不起的發現,可惜由於對實驗結果的解釋出現偏差,失去了一次偉大發現的大好機會。1932年,英國人查德威克根據他們兩人的實驗發現,利用正確的思考方法發現了中子,查德威克也因此獲得了1935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不過約裏奧夫婦並沒有辜負居裏夫人的期望,他們因為發現人工放射性元素,也和查德威克同一年獲得諾貝爾獎,他們得的是化學獎。

居裏夫人任何時候都從不放棄科學研究的這種精神,激勵著研究所的每一個成員,成為她領導下的實驗室的精神財富。這個所的一位女研究人員,曾經非常感人地描述居裏夫人最後一年的工作情景:

“要想分離某種放射性元素,光靠白天的工作時間是不夠的。居裏夫人常常連晚飯都顧不上吃,留在實驗室裏繼續工作下去。有一次,我們分離一種元素需要很長的時間,因此我們需要通宵達旦地工作……

“已經是早晨2點鍾了,但一道分離液體的程序還有待完成。居裏夫人守在機器旁,她的整個靈魂已經融入到工作中去了,她已經羽化成仙……”

這種“仙境”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F.吉魯德曾說過:

“瑪麗最大的樂趣是全神貫注於實驗,把誤差縮小到零。這時的她猶如一名潛水員,深深地沉入到寂靜的世界,周圍任何聲音都消失了,甚至連自己的聲音也不存在,她專注地計算著,感到陶醉,感到其樂無窮。”

任何力量,除了死亡,都無法將她與實驗室分開。嚴重的白內障幾乎使她絕望,她一想到因為失明而不能再進入伴隨她30多年的實驗室時,就會感到恐懼,就會不寒而栗。1923年7月,她聽從醫生的勸告,接受眼科手術;後來又於1924年、1930年先後接受三次手術,這樣總算使她避免了完全失明的悲劇。但即使如此,她的眼力衰減仍然日趨嚴重,後來她常常因視力模糊而跌跤或打破東西。在很多情形下,伊倫娜盡可能無言地幫助她,使她仍能像視力好的人那樣動作自如。可憐而好強的居裏夫人,她是在向自己的命運做最終的挑戰,她絕不甘願承認自己成了一個不能再做實驗的瞎子。

伊倫娜私下為媽媽這種“英勇而又殘酷”的挑戰感到傷心、難過,於是建議讓助手們幫她使用顯微鏡和做一些測量,但媽媽對女兒的關心並不領情,她冷冷地回答說: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的眼睛壞了。”

她為了能繼續完成實驗,還自己創造了一種“盲人技術”,例如在儀器標度盤上做明顯的彩色標記,用很大的字寫教案以備講課時用……有時她還利用盤問對方的巧妙辦法代替她必需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