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告終,走向永恒
居裏夫人從美國回來後,在法國成了最受敬仰的偉人,她在全世界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1922年2月,居裏夫人“不用參加競選”就自動地被選為巴黎醫學科學院的“自由合作”院士。那年5月份,國聯理事會決定邀請居裏夫人為國際文化合作委員會委員,後來她又當選為該委員會副主席。
愛因斯坦也是委員,他以不屑的態度說:“這個組織同其他國聯組織一樣,徒有虛名。這是我所有幹過的工作中最無效的工作。”
居裏夫人也有同感,但她的一貫作風是說幹就堅持幹到底,盡可能幹出點名堂來。她雖然也為合作委員會的效能煩惱,但她又認為:“無論日內瓦的國際機構如何不完善,它仍然是一個值得支持的偉大事業。”
由於她的認真,她在任這個職務期間,仍然完成了許多預定的目標。
首先,為了改變“全世界科學工作的無政府狀態”,她終於使得科學界的同行們同意進行一係列改革:統一科學符號和術語;統一科學出版物的開本;統一各雜誌發表的著作摘要;擬定各種常數表;還有,為了使得全世界各國科學工作者便於搜集已有的研究資料,應立即科學地整理各種書目,等等。這些事情看起來似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其結果對科學的進步卻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其次,為了讓一些處境困難而又很有天才的科學家走出厄運和困頓(如她和皮埃當年那樣),她曾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奔波,以期能建立國際科學助學金。她在一篇報告中曾經大聲呼籲:
“社會的興趣何在?難道它不應該讚助科學事業的發展?難道它已經很富裕,可以犧牲將對它有所貢獻的事業?但我卻相信,真正科學事業所需要的才能的總體,是一種無限貴重而又極為脆弱的東西,是一種稀有的財寶;若喪失這種財寶,就是罪過,而且是荒謬的,我們應該關懷備至地照料它,以便給它一切成長的機會……”
再次,居裏夫人已經預見到(或者說從美國的實驗中看到),科學研究的作坊式時代已經結束,科學已經走向現代化時代。它需要的是越來越寬敞的實驗室,需要越來越龐大的科學研究工作者隊伍,需要越來越龐大的設備和機器。因此,居裏夫人提出科學家必須用新的投資方式進行科學研究,她當時的設想實際上就相當於今日的“研究合同”。1939年,約裏奧(伊倫娜的丈夫)和F.佩蘭(佩蘭的兒子)就利用合同方式高價出售開發原子能的一項發明。根據合同,科學家有權監督利潤的使用情形,以合同保證這筆資金自動用於科學研究的再投資中去。這種研究合同的實現,使居裏夫人的宿願得以實現:科學家既不為謀私利而從事研究,但又可以由此獲得必需的工作條件,使利潤回報於科學,不至於使科學家像她當年那樣陷入極端的困境,以至差一點功虧一簣!不少科學家並不讚同居裏夫婦那種斯巴達克式的自我精神,例如賽格雷就說過:
“……鐳氣有商業價值,這是很清楚的。然而,居裏夫婦決定不準備對他們離析這種物質的任何過程申請專利,這與他們的信仰是一致的,這已經被引以為崇高思想的證明。按我的看法,雖然在對待科學發現專利的道德方麵各人持有不同的觀點,但是在拒絕接受一個人由於本人的工作而得來的利益上麵,卻沒有特殊的美德。”
想必這種看法在居裏夫人在世時就有人向她陳述過了,所以她曾對此事表示了自己的觀點:“……我的許多朋友堅持認為,如果我們保留了我們的專利權,就可以獲得必需的資金,建立一個設備完善的鐳研究所,而以前曾經阻礙我們兩人和現在仍然阻礙我的種種困難,都可以避免。朋友們說的都很有道理,隻是我仍然堅信我們采取的態度是正確的。
“人類需要務實的人,這種人能由他們的工作取得最大的利益,但他們並不與人類普遍的利益相違背。但是,人類也需要理想主義者,需要夢想者,這種人醉心於一種事業,追求大公無私的目的,而將自身的物質利益完全放在一邊,不予重視。
“顯然,這些理想主義者和夢想者沒有享受財富的幸福,因為他們並不追求它。雖然如此,我們感覺一個組織得好的社會,應該設法對這些人的設備、經費給予充分重視,讓他們的生活不因為物質憂慮而陷入困頓,使他們能自由而無牽掛地從事科學研究。”
最後,還有一點也必須給予充分注意的是,居裏夫人在日益增加的社會活動中,曾一再呼籲人們應該關注對科學的評價這一大是大非的問題。在30年代整個西方社會已經有明顯的征兆:智力生活開始分裂為兩個極端的集團,一極是“文學知識分子”,另一極是科學家(最有代表性的是物理學家)。這兩極之間互不理解,互相憎惡,互相挖苦,互相指責。文學知識分子把自己看成是獨一無二的“知識分子”,認為科學家死守著一種淺薄無聊的樂觀主義,沒有意識到人類可怕的處境。在這些“知識分子”看來,科學家應該入“另冊”,沒有資格稱為知識分子。
居裏夫人也碰見過這種“奇怪”的事。1933年她受托在西班牙馬德裏舉行關於“文化前途”的討論會,參加會議的大部分是來自世界各國的作家、藝術家。他們在會上聲稱:文化處於危機之中,而科學是造成危機的根源。
居裏夫人聽了不免十分驚駭,她立即表示不能讚同這些危言聳聽的怪論。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