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真相晚來
青畫久久地沉默。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辯解,隻是冷冷地看著秦瑤瘋子一樣猙獰著嘶喊,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她的目光掃過墨雲曄,輕飄飄移開了。
墨雲曄的目光卻霎時淩厲得讓人心驚。他鮮少沉下臉來,平日裏哪怕是看對手的目光都是三月春風,這會兒卻仿佛成了冰寒三尺的的入骨寒。
沉寂的廳堂裏,打破寂靜的是采采。她掀簾入內,盈盈俯首輕聲道:“郡主,太子告辭,想與您道別。”
采采來得巧,想來是青持的意思。青畫想笑,眼裏噙著的淡漠被這一句小心眼的話衝淡了,僵硬的眉梢柔和下來,嘴角忍不住彎翹——他難得花心思,這會兒卻為了怕她和墨雲曄起衝突想了這麼個法子,著實難為了他。
“我馬上過去。”她輕聲道。
墨雲曄冷眼看著青畫一瞬間的變化,眼睫微合,良久才硬聲道:“雲曄告辭。”
“王爺!”
秦瑤慌亂地跟上墨雲曄的步伐,再也掩蓋不了眼裏的恐懼——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後悔過,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墨雲曄,他的心思她從沒來猜不透,但是有一點卻幾乎是王府裏每個人都知道的。西院,王妃,寧錦,這三個幾乎是他的死穴,府上因為犯了這個禁忌而被攆出去的人已經不計其數,而她剛才,的的確確在衝動之下做了一件愚蠢之極的事情。
“王爺……王爺!等等我……”她慌慌張張跟上他。她的身體被七月流火折騰得大不如前,從閑庭宮到宮門口,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去跟隨他,路上摔了好幾跤,到末了精疲力盡地扶著宮牆癱軟在宮門口。
墨雲曄不曾停留。
秦瑤恨恨捶了一拳自己的腿,怨毒地目光透過層層守衛望向閑庭宮的方向。她恨,六年前是寧錦,六年後是青畫,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墨雲曄,他的眼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的影子,一次都沒有。
“王爺!”秦瑤早就顧不得禮儀舉止,忍著眼淚朝那個已經越走越遠的絳紫身影喊,“王爺,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墨雲曄停下了腳步。
秦瑤就趁著他妥協的短短時間撐著站起身,一步一步跟上他的腳步。她走得極慢,別別扭扭歪歪斜斜,每一步都像是學步的小兒。這副樣子她曾經在寧錦身上見過,三月芳菲,或者說是七月流火發作的前兩個月裏的確會讓人喪失行走的能力,她隻是不曾想到,有一天這毒會落到自己身上。而這些,全部拜青畫所賜!
終於,她跟上了他。上了回府的馬車她才氣喘籲籲地拉住他一個衣角淚眼盈盈,“王爺……不是瑤兒不想跟你,隻是瑤兒現在每邁一步都疼……這毒,好疼……”
墨雲曄眼裏閃過一絲異色,輕柔道:“你,很疼?”
他的語氣裏透著一絲關切,秦瑤驚喜地抬起頭破涕為笑,沒多久又委屈地撅嘴,“好疼,不僅疼,而且骨子裏都冷透了……發作的時候,像是要死掉一樣。王爺,您一定要救瑤兒,瑤兒以後還要侍候您……”
墨雲曄的神情一怔,良久才輕聲問:“有……多疼?”
秦瑤撐起身子稍稍靠近了他幾寸,借著他今日難得溫存壯著膽子依偎到他身邊,眼淚盈盈,“生不如死。”
墨雲曄忽而渾身僵硬。
“生不如死……”墨雲曄幹澀地念了一遍,目光卻沒有落到秦瑤身上,而是……空洞一片。
秦瑤忽然徹骨的涼,不是七月流火,不是三月芳菲,而是他……他問疼不疼,原來,竟不是問她。她知道他真正問的人是誰,所以渾身涼透,不寒而栗。
馬車回到攝政王府已經是黃昏。一路上,墨雲曄都沒有一絲聲響,一直到下了馬車進了攝政王府,他還是沒有開口。唯一的一次開口,是問秦易要了一壇逐英散,讓她送到他房門外的紫藤亭石桌上。
墨雲曄的房間從來都是不讓人進的,能靠近的隻有秦易一人,就連她秦瑤都不行。哪怕是秦易,也隻能走近到紫藤花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敢去探聽為什麼。西院之外,那是又一個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