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爺,求……您休了罪臣女……
——你……說話算話,我……跟寧臣。
叮。一抹盈紫滑落,是思歸。它跌跌撞撞一路響去,掉入了花叢中。
一擺絳紫的衣袖終究垂落,伴隨著輕不可聞的喘息聲——生不如死,秦瑤用這四個字概括了七月流火發作是的痛苦。那個人生不如死不能離攝政王府,所以選擇了死離。當年的他用她的命來賭江山,如今的他,卻連喚一聲“錦兒”的勇氣都沒有。
“我,相信。”
他信。
院門外守備森嚴,秦易麵無表情地守在門外。片刻後到的探子猶豫著望著沒有人敢涉足的院落,最終選了在秦易麵前跪禮,“秦姑娘。”
“怎麼樣?”秦易抬眼。
“青雲郡主……”
秦易的臉色微微一滯,聽完探子的回報後咬咬牙進了院子。所幸,墨雲曄還在亭中,那是她能觸及的最深入的極限。他的臉色不好,神情也……不如常。她悄悄提了一口氣,輕輕跪在亭旁,“王爺。”
墨雲曄沒有一絲反應。
“王爺,前幾日第三批探子回報,青畫郡主她……十歲前確實是個癡兒,雖然民間傳聞是被帝師司空所教化。探子抓了青雲前皇後的貼身陪侍,查出十歲那年她就已經神智如常,是領青雲前皇後的意思,以正常神智拜師於司空門下。這些,以小易推斷,是她九歲那年那一次溺水險些身亡開始的。”
墨雲曄冷道:“你想說什麼?”
秦易深深歎了口氣,“王爺,小易知道您這些天在查的是什麼。王爺,既然你不肯信,為什麼要查?既然查了,您為什麼又不肯信?”
“秦易,你這些年管理府中事務是不是太過忘形了?”
“秦易不敢,”她咬咬牙磕頭,抬起頭盯著墨雲曄的眼道,“王爺,9歲還是癡兒,一次溺水後好像開了天眼,10歲就懂得裝瘋賣傻騙過整個皇宮裏的人,假如不是天縱奇才,您猜是因為什麼?”
“王爺,我一直瞞了一件事……”
“王爺,青畫郡主,一直覺得王妃忌辰是五月十五。王爺,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王妃的忌辰是十六。”
“王爺……”
“下去!”
墨雲曄的臉色鐵青。一瞬間秦易隻能想到這兩個字,失態。她屏息沉默了一會兒,才輕道:“是。”
***
閑庭宮裏,隻剩下青畫一人。采采和幾個常在的侍女都被書閑調到了別處,整個閑庭宮就像是一個被搬空的地方,隻是和搬空不同的是這兒是青畫能在皇宮待的唯一一個地方。書閑假如不想見到她,隻需要離開閑庭宮就足夠。她雖是身份特殊,墨軒也曾經開過口要配幾個宮女侍候,但是她都推卻了。有書閑在,她自然樂得來去自如。
青畫的桌上放的是醉嫣然。這酒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季節,托了於伯的福,才得以以秘方保存至今。一壺醉嫣然見底,青畫發現自己少見地有了些醉意,依稀間還見著許許多多平日裏早就忘卻的事情。青持白日的話到底有幾分道理,她再清楚不過,隻是……
青雲的老皇帝前幾日的書信中其實隻提了兩件事:一,早日回國成婚;二,倘若不回國,那就讓青持早日回青雲。一轉眼,她來朱墨已經將近半年,而青持身為一國太子,哪怕隻是幾個月,也足夠讓所有人非議。
然而青持卻失蹤了一般,又是三日沒有任何消息。
青畫已經習慣了閑庭宮獨自一人的日子,雖然杜颯為了這事已經鬧騰了很久,但終歸都沒能勸動她搬到她宮裏去。又過許久,大約是她傷勢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久不見蹤影的墨軒突然派了人前來召見她。
“什麼事?”
召見的小太監搖搖頭,“奴婢不知,陛下急著見郡主。”
青畫想了想,點頭,“好。”
那是個普通的黃昏,她一點都不曾想過,這會是她茫然無助的複仇路上一次情理之外,攻守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