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青畫身上,仿佛要透過她一身錦衣看到她背上的傷似的。\r
這一刻,青畫是真真正正有幾分慌亂。這身體是青畫的,背上有沒有傷她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的背上光滑細膩,怎麼可能有十數年的疤痕?可問題不是出在這兒,而是怎麼解釋……她該怎麼解釋小姿與奶娘純屬捏造?世人皆知青畫郡主開始恢複點兒神智是在六年前的那一次落水,於那之前的事她根本沒有記憶。墨軒這一出,是坐實了她沒有證據……\r
倘若她反駁,那是缺陷,倘若不反駁,那就是她輸。這一招利用的是她早就忘卻的致命漏洞,實在是致命一擊。\r
事到如今,她能選擇的唯有破釜沉舟的一賭,亦或是——忍。\r
“郡主馬上要嫁青帝了,這疙瘩還是不要留的比較好呢。”\r
想容的嬌笑聲在殿上漸漸飄蕩開來,繞梁不去。青畫聽見了朝堂之上文武官員們的竊竊私語聲,聲聲入耳,刺得她頭暈目眩,耳鳴陣陣。\r
末了,是墨軒的聲音:“郡主,你作何解釋?”\r
想容冷笑:“郡主,您希望我們如何像青帝交代?”\r
殿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青畫的反應。殿下跪的那個人有著青畫熟悉的麵孔,這認知讓她的胸口翻湧上一陣厭惡,她不願意多看一眼,隻是淺淺移開了視線。\r
小姿低低地啜泣起來,癱軟在殿上。她的身材本就瘦小,相對於青畫紋絲不動地站立在殿上,她這一癱坐成了個鮮明的對比。一個柔弱,一個頑劣。\r
“起來吧。”青畫扯扯嘴角。她自然是不知道墨軒和想容是用什麼法子誘逼小姿照搬的,隻是無論是什麼理由,她都活不長了。小姿想必不知道,帝王之道,首要的是斬草除根。\r
“小姐……”小姿似乎是恍然驚醒,渾身顫抖,“我……”\r
“我不是青畫。”青畫直視想容,對著她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欣喜冷笑,“我不是青畫還能是誰?”天上地下已經再難找到一個寧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身體是屬於青畫的,這一點,毋庸置疑。\r
“你!”想容氣急敗壞道,“來人!把這個冒牌貨……”\r
想容的話未曾說完。一聲巨響打破了朱墨正殿上的肅靜。正殿之上原本有些昏暗,一扇朱木雕花的大門掩蓋了外頭猛烈的驕陽。然而伴隨著那一聲巨響,昏暗刹那間被一道刺眼的光亮撕破——\r
幾個太監扯著嗓子通報:“皇後駕到——”\r
突如其來的陽光太過猛烈,青畫被刺得睜不開眼,她隻依稀見著一團金燦燦的光暈。伴隨著一陣清脆的珠玉撞擊聲,一身華服的書閑出現在正殿門口。\r
書閑貴為一國之母,即便她的舉止有些不合禮法,她的出現仍然是群臣俯首。場上不行禮的隻有三個人,一個是青畫,一個是墨軒,剩下的是想容。宮中上下皆知,皇後與青畫郡主不合,倒是和昭妃想容交好,她這一出現,很多人眼裏都出現了了然的神色——怕是皇後早就察覺青畫有假,才冷落她至今吧。\r
想容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一絲笑,輕描淡寫道:“皇後,這正殿之上,後妃恐怕是……”\r
書閑一笑,眼角眉梢盡是威儀,她淡道:“後妃不參政,那昭妃妹妹在這兒做什麼?”\r
“我……”\r
書閑向來稱想容一聲“姐姐”,此番她突然改口,想容一時反應不及,愣在當場。她雖是墨軒默許的“太傅”,但是後宮不比前庭,女子為帝師簡直是天方夜譚,她怎能開口讓人信服?\r
“閑兒,你來得正好。”墨軒招手讓人在座下添了一張紅木椅,朝書閑招手示意她座下,“閑兒,你拜托昭妃查證的事已經有了眉目,你眼前這個‘青畫郡主’她可是假難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