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他們經過了許許多多的家庭。有一句話說得好: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雖說是同一場大堤潰塌的災禍,但是這些家庭的不幸也不全都是一樣的。有人死亡,有人失蹤,有人受傷,有人這輩子都沒了希望。哭泣聲在這國家交織重疊,仿佛化成了天空中的哀鳴,讓人無法忽視!
或許在南英朝,有人不知道慕冬吟是什麼人。但是在南英朝,絕沒有人不知道華雋祀是什麼人。當慕冬吟跟在華雋祀的身後,她就能感覺到,百姓們對華雋祀的憎惡,是由來已久的了。
起初的時候,百姓們還大多都隻是憎惡地看著華雋祀而已。畢竟華雋祀的身份放在這裏,而且這個地方受了災,大部分的人心思都是放在自己家人身上的,根本眉宇時間去管華雋祀如何。
但是越往前走,百姓們對華雋祀的敵意似乎就越發濃重了起來。他們將這所有的災厄都看作是華雋祀這樣的奸臣宦官招來的,如果他們的眼神真的能殺人,華雋祀如今怕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呸,奸臣!”最先朝著華雋祀的腳下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的人,是一個失去了妻子和兒子的勤勤懇懇的農夫。如今在他的家中隻剩下了他一人,所以他無所畏懼。
慕冬吟不自覺地抬眸看了看華雋祀的反應,隻見他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去看一眼那個農夫。但是他卻加快了腳步,似乎想要盡快回到府中去,他應該並不想引起太大的躁動。
但是既然有了第一個人,自然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那些失去了家人的百姓們,已然顧不得其他了。反正這南英已經足夠昏暗,他們怎麼都是個死,要死,他們也要把心裏的不爽發泄個痛快!
“奸臣!都是因為你!十年前你榨幹了我們的血汗錢建造了這個大堤,十年後這大堤就將我們的家園都毀了!奸臣,你怎麼不去死呢?!像你這種人,一定會下地獄的!”
十年前?不可能!慕冬吟知道,就算是按照年紀來說,十年前的華雋祀也不過十五歲而已。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就算是常年浸淫權術鬥爭之中,也不可能做到左右一個國家建造這樣大的工事!
何況就慕冬吟所知,華雋祀十六歲才進入朝堂,成為左相也不過隻有五年的功夫而已。他的確是一個政治上的天才,但是她絕不相信華雋祀十五歲的時候就能做到這樣!
可是百姓們根本就管不了這麼多,他們隻知道,奸臣就是奸臣!
又是一口唾沫吐在了華雋祀大家掉下,這一次,那人的言語也越發惡毒了起來:“你們姓華的沒有一個好人!你父親主持你建造了這個大堤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我們的血肉之上建築起來的!你們一家人都該死!都該下十八層地獄!”
原來……如此。明明是當年的華國相做下的孽,可是此時此刻,卻算在了華雋祀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