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取與憂傷(3 / 3)

即便如此,他們的勞動強度仍然不能滿足奴隸主的胃口,為了得到更多的“剩餘價值”,代表奴隸主們行使權力的監工們可謂“盡職盡責”。在黑奴和馬匹之間站著手持長鞭的監工,不時地大聲吆喝著什麼。一旦哪個黑奴稍有鬆懈,就會招致他們的毒打。長長的皮鞭子在空中飛舞著,繼而落在黑奴的身上,這個奴隸頓時就會大聲地慘叫,痛苦地蜷縮起來。黑奴們艱難地熬過白天的勞作時間,在日暮時分,他們會帶著沉重的鎖鏈,一個接一個地排著隊伍,疲憊不堪地收工了。然而,奴隸主仍然不忘在此時鞏固自己的權威。在回住地前,黑奴們必須先跟著監工到一處空地,接受肉體的再次洗禮。黑奴們站成一個半圓,冷酷的魔鬼監工便陰森森地喊出幾個黑奴的名字,命令他到體罰場上來。被叫出來的黑奴一定是在白天勞作的時候觸犯了奴隸主立下的諸多規矩。

就連監工的鞭打技術也是經過了訓練的。監工的職責就是既要把奴隸打得皮開肉綻,疼痛難忍,又不會傷及他們的骨頭,確保他們在明天早晨還可以照常勞作。經過在黑奴身上長期的訓練,這些監工能夠很好地把握鞭打的“技巧”,他們就像保護藝術品那樣躲避著奴隸們的腦袋,卻用皮鞭瘋狂地抽打他們裸露的脊梁。

經過這場暴風驟雨之後,黑奴們才被允許回到各自的茅屋,他們個個神情沮喪、表情呆滯,如果說,還有什麼是他們生活中的期待,似乎也隻有那盛在破鍋中的有限的玉米糊糊了。對於黑奴們來說,感情是個奢侈品。即便是彼此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黑奴偷偷見麵,被奴隸主或他們的爪牙們發現了,也難逃殘酷的懲罰。奴隸們的一切都由奴隸主支配,包括生與死,就更不必說感情了。倘若有不甘忍受折磨的奴隸想要逃離苦海,這會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奴隸主們豢養著專門追捕奴隸的爪牙。他們會像圍捕野獸那樣把逃跑的黑奴圍起來,把他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方,讓他飽受痛苦之後再把他殺掉。在閱讀過一本哲學論著後,就有關邏輯學寫下了他那著名的推理,並將奴隸問題引入了這種思路:

“既然甲確證他有權奴役乙,那麼乙就不能抓住同一論據證明他也可以奴役甲嗎?你說因為甲是白人而乙是黑人,那麼也就是根據膚色了。難道膚色淺的人就有權去奴役膚色深的人嗎?那你可要當心。因為按照這個邏輯,你就要成為你所碰到的第一個膚色比你更白的人的奴隸。你說你的意思不完全是指膚色嗎?那麼你指的是白人在智力上比黑人優異,所以有權去奴役他人嗎?這你可又要當心。因為按照這個邏輯,你就要成為你所碰到的第一個智力上比你更優異的人的奴隸。你說這是個利益問題,隻要你能謀取你的利益,你就有權去奴役他人。那麼好吧,如果別人也能謀取他的利益,他也就有權奴役你了。”

因此,林肯對拍賣奴隸更是厲聲詛咒。當年,曾在“林肯—貝裏”小店中做過夥計的年輕人比爾·格林,也是林肯的好朋友,他們曾合睡過同一張床鋪。他回憶林肯時說道:

“在他駕駛平底船去了一趟新奧爾良後,隻要有人提起黑人的事,他就變得表情十分嚴肅,隨後便給你描述在新奧爾良見到奴隸主拍賣黑人的情景,以及奴隸主們怎樣拍賣一戶黑人之家的。他們把丈夫賣給種植場主,把妻子賣給另一個種植場主。孩子們則分別被賣給出價最高的買主。他覺得可惡至極,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血。一談起這宗拍賣,他就惡心,像要嘔吐似的,一個勁地厲聲詛咒,深惡痛絕。我聽他說過,他寧可一輩子照管鋸木房,也不願去拍賣奴隸;他寧可一個人獨自經營整個農場,也不去買黑人孩子,把他們從媽媽身邊搶奪過來。除了談起那次拍賣黑奴的事,我還從未聽過他詛咒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