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內科類(12)(1 / 3)

傳統中醫治黃疸,有通利大小便之法,已早為醫家所習用。仲景之茵陳蒿湯為化濕祛濁之代表方劑,現製成“茵梔黃”成藥,於甲肝流行期間業已建立功勳,蜚聲醫林矣。至於利尿祛濕以治肝炎之代表方,可借用仲景之五苓散加茵陳,熱重者去桂枝之溫熱,即用茵陳四苓散也。據三十年代太倉名醫王雨三汝霖氏之經驗,用此方之指征,須見“身熱口渴,小便赤澀,左脈沉弦者”始為合轍

餘於1989年夏診一高中男學生,於大考後即得甲肝,自覺倦怠納差,小便色黃如染,其區中心醫院囑其住院治療三個月,而其暑假僅四十天,為不影響學業謝絕住院,至餘處門診,並要求於暑期內將其治愈。餘診其脈恰巧左脈沉弦,但無身熱之象,故去桂枝,僅投茵陳四苓湯方,藥僅五味,服及一周,體力複原,小便轉清,服三十劑複查,肝功能恢複正常,後即安然無恙。

六、慢性肝炎的治療

慢性肝炎病人,可見肝腎陰虛兼以濕濁留滯,故治法亦須兼顧,既護肝腎之陰以固其本,又祛濕濁之邪以除其標,本固標清,病多可愈。然育陰祛濕之方王道無近功,不可急於求成,但使藥病相當,久服自效。

餘治盛女士,年僅三十又三。於1987年2月生育後即患肝炎,GPT200u以上,經住院治療三月後降至正常。而其餘化驗指標幾乎全部失常,醫囑長服益肝靈及維生素E,遷延兩年,病情依舊,屢欲複工而不能。1989年3月27日餘處初診。自訴患病二年,兩脅之痛纏綿不已,夜寐則盜汗淋漓;夢擾紛紜;白晝,巔頂及兩太陽穴疼痛常作,夜間則疼痛轉向心口;體倦乏力,口幹飲水不解,胃納極差;大便幹結艱澀,非服通便之藥不能行;月經數月未至;麵色灰黃,呈明顯慢性病容。脈左小弦帶滑,右脈細軟。舌偏紅,苔薄而膩。據此脈證,為濕熱鬱於中土脾胃,反侮其所不勝,致肝木受殃,濕熱久蘊傷及肝腎陰分,遂至調治兩難。蓋納差、便結、麵濁、苔膩,均為濕熱蘊蓄中焦使然。而脅痛、盜汗、頭疼、舌邊色紅,為肝膽濕熱之象。體倦、口幹、經汛衍度,乃屬肝腎陰虧。至於脈象,右脈細軟為痰飲濕濁留蓄腸胃,左脈小弦為肝腎陰虛內熱,弦滑為痰熱,於此則主濕熱傷肝。及其治法,當以芳化濕濁與育陰護肝並重。擬方苡仁、茯苓、佩蘭、川樸花、蔻仁、半夏以芳香化濕兼扶脾胃;以石斛、女貞、鱉甲、牡蠣養陰護肝,合鬱金、川楝子軟堅散結、疏肝解鬱。其方即為:

佩蘭12g生炒米仁各15g茯苓15g川樸花3g蔻仁3g半夏9g石斛12g炙鱉甲15g(先)生牡蠣30g(先)女貞子12g川楝子9g鬱金9g

以上方加減先後服用五十餘劑,諸症遞解。肝功能化驗多次正常,遂於六月上班複工,隨訪四年未有反複。

七、肝病脅脹的治療

肝病無論急慢性肝炎抑或肝腫大,恒見右脅痞脹疼痛一症。推其機理,總以濕熱阻滯於肝經、肝鬱氣滯或由氣及血,血行不暢而致瘀結肝絡等,最為臨床所習見。急性期間投以疏肝清熱、化濕和中之劑,肝功能恢複則肝痛亦漸消失。慢性及遷延性肝區疼痛常多持續纏綿。至於用藥,氣滯者無非柴胡、香附、川楝子、青陳皮、枳殼之類,而血瘀又不外丹參、鬱金、延胡、川芎、桃仁之屬。理雖如此而其效終難。某年,餘治一慢性肝炎患者,因消化道潰瘍發作較甚,先擬理其脾胃,方中用瓜蔞薤白展中陽以化痰濁滯氣,不意服後肝區疼痛稍然消失,且曆久不發。自此餘治肝病而見右脅疼痛之患者,每於對證方中加入前藥,常收藥到病除、立竿見影之效。蓋肝病之肝區疼痛,有與胸痹相類似之機理。餘亦曾治一頑固性胸中塞悶病人,諸藥罔效,參人蔞皮、枳實、胸悶頓解。可見一症自有一症的對之藥,亦屬醫家著意之處。然《重慶堂隨筆》雖雲“瓜萎最潤肝燥”,而傅青主則曰胸中虛而用之者,“心如遺落”,餘嚐見虛證胸痹誤投瓜蔞而自覺胸中蕩然無物、吸吸少氣而不知心之所在者。一物而有利弊如此,此非藥物自身之過,全在醫家之學識技巧而已。

八、肝病愈後

肝病日久或病雖愈而體質未複,人身氣血陰陽失於平衡,每易漸入損途。患者常症狀繁多而不知其主症何在,納差神疲,倦怠乏力,心情抑鬱,沉默寡歡。惟宜詳參四診,仔細推究五髒六腑之虛實,氣血陰陽之盛衰,以及病情進退,服藥機變,綜合考慮用藥方案,始能投劑合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