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苦鳴辨治愈
一、客邪耳鳴
青年徒工喬某,於1974年初冒寒外出,忽覺寒風猛然吹過左耳,耳中嗡然一聲,隨即噪鳴不已。言語時耳中鳴響更甚,且覺有氣自左耳中出。耳科未予結論,如此十餘日不止,於3月3日就治於餘。夫耳鳴一症原因多端,蓋耳者腎之竅,腎虛於下,陽浮於上則耳鳴,治宜滋填鎮攝。若兼見心腎不交者,又當參以菖蒲、遠誌,以開心火下降、腎水上達之路,此曹仁伯之臨證心得也。相火寓於肝膽,遊行三焦,三焦與膽皆屬少陽之經,環繞於耳。肝膽風火相煽,循經上擾,必病耳中苦鳴,清泄之法,又不可廢也。而喬某之症,與此內發之病不同,乃風寒入於少陽經中,閉阻經氣而成上述見症,一經解散,病必自除。治當疏解少陽以達其邪,即以毫針刺左側聽宮及兩手中渚,以撚轉法瀉之,針尚未出,耳中鳴聲已失。
二、風火耳鳴
打字員徐某,素體康健。1975年春,已屆中年,常覺耳鳴盛於左側,入夜尤甚。夜愈靜則鳴聲愈噪,深以為苦。急急尋餘為開耳聾左慈丸。餘告之曰:耳鳴雖是小恙,治法亦宜分別,或虛或實,最須審辨清楚,否則投劑不確,效必不彰。無奈其執意甚堅,餘思左慈丸即使誤服,亦不致釀成大禍,若非事實教訓,彼必不肯信服。即疏方予服左慈丸,凡三閱月耳鳴依舊,複問治於餘。診得其六脈不衰,反多弦象,舌苔正常。耳鳴作則如蟬聲高噪,止則遝無影蹤。發時以手指緊按耳孔,則按之愈重鳴聲愈甚。平時耳之前下方下關穴處常有脹滿不適。餘曰:此乃肝經之風火上擾清空,是實證而非腎虛也。《經》曰:“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不虛不實以經取之。”為取患側之耳門、中渚、下關三穴,行撚轉瀉法,留針二十分鍾,隔日一次。首次針後,耳中鳴聲顯然減輕。連針五次,不複再鳴。
按:耳鳴一症有虛實之分:客邪氣閉、痰火上擾、肝膽火熾等皆為實證;中氣虛憊、腎氣不足、水不涵木而致虛陽上僭等則為虛證。臨證之時務宜分別,辨證施治,可獲良效。
餘治此證取穴以局部及遠端相結合,局部於耳門、聽會中選取一穴,遠端則取患側之中渚。蓋耳為手足少陽經繞絡之地,聽會屬足少陽膽經,耳門中渚為手少陽三焦經之俞穴,兩者相配善疏少陽經氣,有治耳鳴之良好作用。病情嚴重者加針翳風、俠溪。如因外感而致者,加外關、合穀;氣閉者加太衝;痰火內盛者加內關、豐隆;肝陽上亢加太衝、丘墟;氣虛加百會、氣海;腎虛加腎俞、關元,或加三陰交、太溪。
上述二例皆屬實證,一因風寒自外而入,襲於少陽經中,不能自行解散;一因肝膽之火自內而發,由下衝上,循經而達於耳中。兩者病因雖異,而膽經受病、經氣被阻則一一也,故取穴相似而皆獲良效。
針餘瑣談
一、頸肌攣痛針即和
某紡織廠車間主任錢女士,餘幼年同學之室也,年將半百而素來康健。乙亥(1995年)夏末,一日晨起,覺右側頸肌疼痛,牽強不適。急趨勞保醫院攝片,示頸椎第五、六、七椎骨質增生。施用多法治療而症不解,遂急急趕至餘處。餘查見右頸胸鎖乳突肌痙攣突起,按之痛甚。項後僵硬,頭部轉側則掣痛異常。行走及上肢活動時,頸項不能協調動作。先為針足三裏雙穴,以三寸針刺入,得氣後行撚轉提插二分鍾,然後留針。次刺患側外關。最後刺頸肌部,於痙攣處上下端及中間各刺一針,均以30號一寸半針刺之,手法同上。留針三十分鍾,其間各行針三次。起針後頸部即可轉動,頸肌明顯鬆弛,疼痛減輕過半。共針五次,痛解肌平,頸項活動自如。按:針經有“四總穴”訣曰:“肚腹三裏留,腰背委中求,頭項尋列缺,顏麵合穀收。”頸椎病變所致之頸項不利或疼痛,若取列缺似不甚應,如針足三裏,則頸部之緊張立可鬆弛,此餘臨證之所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