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到了很多關於單家巷的事情,那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充滿歡聲笑語的被高樓大廈孤立起來的城中村。林凱寧明白,單家巷隻能成為他曾經的家,不久的將來,他不會在那裏嗅到任何人的氣息。
他們聊了很多,不過他們並沒有喝酒。不知不覺已到十二點。該結賬了,老板說總共五十八。林凱寧掏出錢包,他瞠目結舌的是,裏麵竟然多了那麼多百元大鈔。
老板一直把手伸著,林凱寧僵硬地抽出一張百元鈔票給他。老板他錢包裏那麼多錢,便問:“要找嗎?”林凱寧瞪著他,“我不是大款。”老板這才戰戰兢兢而又乖乖地把四十二塊錢一毛不少地放在了林凱寧手裏。
回到住處後已是淩晨一點多鍾,屋裏沒開燈。林凱寧走到她房間門口,用力砸響了她的房門。
此時許晴朗已經進入夢鄉,並且夢到自己和采薇一樣身懷六甲,在她被推進產房時林凱寧就把他門砸響了,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開門。可夢裏確實醫生打開了產房的門,已經升級為爸爸的林凱寧立馬上前激動地握住醫生的手。
“是男孩還是女孩?”
許晴朗念念叨叨地說。
“什麼是男孩還是女孩?!許晴朗!”林凱寧生氣地把錢包摔在了許晴朗的麵前,她立刻被砸清醒了,撿起錢包說:“咋了?”
“你說你把我錢包怎麼了?”
許晴朗翻開錢包,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林凱寧見她死不悔改,便奪過錢包,把許晴朗的照片抽出來,舉到她麵前,“誰允許你把你的照片放這裏了?之前那張照片呢,你給我交出來。”
“沒了,我扔了。”她很堅定地說。
“扔哪了?你給我找出來!”林凱寧顯得很激動,小夕隻給他留了三樣東西,假發,照片和回憶。假發, 他一直在收藏著,時常還會拿出來戴戴,回憶,他也珍藏著,藏在他內心最深處,若照片沒了,他非殺了許晴朗不可。
“扔到我逛街時看到的一個流動垃圾箱裏去了,有本事你去找啊。”
林凱寧氣得把拳頭揚了起來,但揮到許晴朗耳邊他又放了下去。許晴朗能感受到有一股強烈而憤怒的風吹到臉上,她就一直望著林凱寧的眼鏡,她就不信他真的下得了手。林凱寧脖子上的青筋突兀,突然,他轉身,打開門把許晴朗推了出去。許晴朗穿著睡衣站在了房門外,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在淩晨近兩點,林凱寧會把穿得如此單薄的她扔在街頭。
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許晴朗越走越害怕,她想自己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萬一碰到壞人,尾隨在自己身後,到某個無人的黑暗角落給……她不敢往下想,抓緊胳膊大步朝前走。
她穿著拖鞋,懷著懼怕別人劫色的思想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走到施采薇和蘇冠宇的住處。同樣敲了很久的門之後采薇才頂著大肚子來開。她忙把快凍成冰棍的許晴朗拉進屋。
許晴朗在采薇家借宿一宿,可憐的蘇冠宇就隻有去睡沙發了。一整晚——確切地說隻有幾個小時,許晴朗都不敢伸胳膊伸腿的,生怕踹了采薇的肚子,萬一出了啥事,自己可是會被蘇冠宇滅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采薇就起了,她和蘇冠宇得去書店開門去,今天會有一批新書到,他們得去把書架騰出點兒地來。無奈之下,許晴朗拖著僵硬的身體,八點離開了采薇的家。
上午沒課,許晴朗就用采薇施舍給自己的一點錢打車去南洋花園小區了。卓然早就醒了,正在給自己做早晨。她現在覺得自己爽得要死,不花一分錢就住到了許晴朗這棟別墅裏,就像一個住在城堡裏的白雪公主——不,是灰姑娘。
許晴朗到自己房間換了套衣服,問卓然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逛逛。卓然喝著橙汁,說不去了。
走的時候許晴朗向卓然要了一點打車錢,為此,她被卓然用詫異的眼神盯了足足有三分鍾。許晴朗忍無可忍,無奈說:“好吧,我承認昨天晚上我被林凱寧趕出來了。”說完她沒勇氣再去迎接卓然那憐憫的眼神,趕緊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