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王四十九年十二月上旬書。
衛桓公鑒書大驚曰:“錯行此兵矣!原是叔段不義,以致喪身,發兵代滑複仇,則是助桀為虐矣!大不可矣!”遂差使星夜追回三軍,修書回報。
時滑兵已圍延廩,放火焚城,使者未到寨,鄭莊公見滑兵破燒延稟,發大兵三萬救之。滑見鄭兵眾猛,乃從衛使班師,遂投於衛。子封謂莊公曰:“衛侯既許抽軍,其軍又從逆滑焚我延廩,掠我人民,莫非其中懷詐,此從亂之兵不可放回!”
公曰:“然。”號令諸將,衛兵盡行坑陷。衛之殘兵,投回本國,報與衛侯。衛侯不認助滑之過,意欲為之複仇。乃問群下,石碏曰:“不可!鄭雖坑吾兵一萬,皆我助滑為亂所取,罪在我而不在彼,姑含忍以俟鄭有他故,然後會諸侯之兵伐之,彼俱無辭。”衛侯曰:“卿言是也。”
卻說衛桓公有弟名州籲,乃衛莊公嬖妾所生之子,其人暴戾,好弄刀劍。石碏常諫莊公曰:“臣聞教子以義方,弗納於邪!”莊公不聽,籲又與石碏之子石厚遊,石碏每責厚勿與之遊,弗聽。一日,州籲與石厚言曰:“吾與兄同承父業,而兄獨承父位,子盍為我謀之?”厚曰:“公子不見鄭叔之遲疑,反受鄭伯之誅乎?”籲曰:“然則若何?”厚正欲以箸畫計,忽左右入報曰:“周天子崩!新君即位。”
平王之孫名林,是為周桓王。來日,桓公欲往周朝賀,厚謂籲曰:“此計成矣!汝兄明日往周朝賀,可餞兄於西門,酒至半酣,抽出短劍刺之,臣下有言者,命壯士斬數首示眾,則諸侯之位,垂手可得也!”籲大悅。次日,帶壯士五百,伏於西門,袖藏短劍而餞衛侯。衛侯謂籲曰:“我此回往周有托賢弟與群下,可代治本國政事,我不日便回。”籲曰:“兄侯放心,政事有弟,不必掛念!”酒至三巡,籲袖出短劍,刺侯之額,即刻而殂。時,周桓王元年春三月戊申也。從駕將軍宗守素大聲曰:“州籲弑君,眾人下手討賊!”籲之伏兵四起,將守素斬首,懸於旗上,鼓噪入朝,號令群下曰:“兄侯政弱,不能立國,故喪兵於鄭,我今奉母命嗣位,群下有異議者,可觀宗守素為令!”群臣驚懼,皆稱千歲。潛淵居士讀史詩雲:
教於由來美義方,純臣石碏美聲揚。
莊公寵孽忘忠諫,致使儲君兩下亡。
籲既即位,大宴群臣,拜石厚為上大夫。且曰:“吾欲興兵報鄭之仇,卿等有何計議?”石厚奏曰:“當今鄭與齊結連,一衛之兵,難以複仇,莫若使人於宋、魯、陳、蔡四國結好,連兵以進,鄭可伐矣!”籲曰:“陳、蔡小國也,可挾以連,宋魯大邦,焉能結連?”厚曰:“吾聞魯之政事乃公子翬秉之,若遣使厚賂公子翬,魯兵必起。又聞宋穆公將死,乃以大位不傳於子,而傳於其弟,馮怨父而嫉與夷,出奔於鄭,鄭伯納之,常欲與馮起兵取位,今若遣使於宋,說以伐鄭之利,則宋兵必起矣!”籲大悅,即日遣三使於陳、蔡、魯。又問:“誰可奉使於宋?”石厚薦一人,乃伶牙利齒,博古通今,此人可使,不辱君命。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