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掩餘、燭庸困在潛邑,日久救兵不至,正謀出戰,忽人報姬光刺王僚奪位,及專毅屯兵江口之事,二人放聲大哭,商議其事。”掩餘曰:“目今內外俱阻,有家難投,況楚兵困我數重,焉能得脫?”燭庸曰:“吾有一計,令兩寨將卒今夜炊飯,鳴金至天明,詐稱來日欲與楚交鋒,吾與兄單騎密走,楚方不疑。”掩餘然之。號令將士,各鳴金炊飯,掩餘、燭庸扮作小軍逃出,掩餘投奔於徐,燭庸投奔於鍾吾,及天明不見其主,士卒混亂,楚將郤宛乘亂殺入大營,盡收降卒。囊瓦守戰船於河內,聞吳兵散亂,亦引兵殺至。時,郤宛將吳之降卒盡收於部下,囊瓦恐郤宛功在己上,欲乘虛殺入東吳。郤宛曰:“吾聞乘人之亂者必死,吳國喪亂,子欲擊之,吾不敢以兵相繼也。”囊瓦入兵,恐宛兵不來接應,方才班師回朝。
郤宛獻上降卒,昭王大喜,賞郤宛為第一功,囊瓦第二。
自是,昭王甚敬郤宛,費無忌見了便欲讒之,乃取伐吳之事,知令尹子常有怨郤宛之意,乃心生一計,詐謂宛曰:“右令尹以子有破吳大功,將設宴勞子。”郤宛駭曰:“吾位在下僚,幸成大功,何敢勞動令尹,煩大夫拜上令尹,宛明日當備酌邀駕。”無忌日:“令尹最好兵用,子若請酌,必須盛陳劍戟,以助歡娛。”郤宛然之。
次日,令部將陽令終、晉陳各引壯士,擺出刀槍劍戟,架起弓箭,列於兩廊下,無忌使人探知,忙入見於常曰:“伯大夫今日欲請赴宴,遣某來相陪。”子常即與無忌同往,未至見郤宛府前排列兵器,無忌詐謂子常曰:“我幾陷公也!”子常曰:“何謂也?”無忌日:“郤宛有謀公意,故列兵門外!令尹火速抽回,不然禍將至矣!”子常視之,果然如此,大詈:“匹夫!吾險中其計也!”拍馬回家。郤宛之部將陽陀追請。
子常大罵,遂斬劫陽陀。令部將圍郤宛之宅,郤宛不知,乃出問其故,被子常一劍斬於門下。郤宛部將陽令終見宛被斬,匹馬殺出,子常眾將一齊擁至,斬卻二將,謂百姓曰:“郤宛將謀令尹,故為殺之,汝等為我燒伯氏之宅,我申奏楚王。”郤宛平日愛民,不忍焚宅,皆擲稈於地而走。子常大怒,令將士燒其宅,收三家之族而斬之。郤宛之黨伯嚭,奔走入吳。
時,百姓不忍三家被陷,乃聚群呼曰:“無忌欲謀幼主,故蒙令尹,以殺三良,諸大夫不可不察!”子常聞知,每捉百姓,重笞前足,國中怨滂逾多。沈尹戍聞知,乃來見於常曰:“費無忌楚之讒臣也!百姓皆知,今令尹又被其所惑,誤殺三族,以興民謗,焉可為也?今楚君幼臣讒,伍員在吳,令尹扶持幼主,以備敵國,尚且不暇,而乃妄殺良臣乎?他日吳兵壓境,子為令尹,能保無禍者,吾不信也!”子常曰:“噫!此瓦之過也!”遂收無忌,數其罪過,殺於城市,以滅其族。潛淵讀史詩雲:蠹國欺君陷大臣,一生狐鼠作奸心,子常一旦曾誅族,天網恢恢報應明。
且說伯嚭奔東吳,投伍員,員退朝見嚭曰:“大夫何以至此?”嚭具其事以告,伍員大哭不已。忽人報無忌被子常所誅,亦滅族。子胥又哭曰:“無忌讒賊,陷我父兄,吾恨不能生嚼其肉,以雪吾恨,吾心何安。”次日,乃薦伯嚭於吳王。
子胥見吳王曰:“伯嚭乃晉大夫,伯宗之裔也。今因楚令尹信讒而滅其族,避難來投,望大王任用!”吳王即封嚭為中軍大夫。子胥又曰:“臣之父兄亡歿數年,屍骸暴露,無忌已死,又不能興兵入楚,此臣之大罪也!臣何敢貪祿而幹國政乎?”吳王曰:“明輔勿憂,吾若一除慶忌,則伐楚之兵,不日當為明輔而發也。”員曰:“吾聞慶忌在衛,日謀報怨,依臣之見,此特遣一智士緩圖,不可興兵引禍。”王曰:“焉得智士?”子胥曰:“臣昔亡楚奔齊,見東海細民有要離者,身雖不滿五尺,膽略過人,大王欲除慶忌,必得此人方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