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瑞看了他一眼,尚未說話,那江宏便哂笑道:“你說的倒是輕鬆,可別忘了你兜裏還有當年墨下的銀子。”
師元明似是未聽到江宏的話,盯著熊瑞道:“將軍也知元明之心,既與將軍同坐一條船上,元明何來二心?”頓了頓,不管熊瑞似要開口,師元明又道:“京城裏還有一條消息,是說陛下如今似是身體有所好轉,雖是三日才一朝,但明顯是大有起色,遠不似原先般病容滿麵。”
熊瑞聽了這話,猛的站了起來,道:“消息可坐實了?”
師元明正容道:“已求證於西城吳大將軍處。”
熊瑞踱了幾步,那江宏卻道:“陛下無恙自是喜事,可誰又保證他能好多久?”此乃誅心之言,江宏卻全無顧忌。
熊瑞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師元明卻道:“當年之事,若不是陛下天恩,準我等將功折罪,隻怕你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江宏冷笑,對熊瑞道:“將軍!若是有了陸家的兵刃,我們大可再招兵買馬,就算是再不行咱們一起跑到寧國去,總好過這般朝不保夕的日子!”
熊瑞瞪眼道:“閉上你的嘴!”江宏臉漲得通紅,卻不敢再說。
此時另一人輕咳一聲,卻是一五十歲上下的老者,隻聽他道:“將軍!若是陛下無恙,我等謀反便失了人心,安邑軍士對陛下軍政多年來毫無怨言,這邊疆上錢糧也從未少過,隻有將軍到了這安邑之後,才有過軍餉短缺之事,此事軍中多有議論,若不是當年雍王調集軍餉來此,隻怕當年江統領早便被鬧事的軍士殺了。”
江宏一聽,大怒道:“李宏富,你這個老匹夫!”罵著,就要動手,熊瑞直接上前就是一腳,將江宏踹到老遠,才對李宏富道:“李族老莫要動氣!”
李宏富看著倒在地上的江宏,冷笑一聲道:“若不是將軍這不爭氣的妹夫,我等何須如此?當年若不是他貪婪無度,將軍餉盡數貪去,軍中又怎會嘩變?我等又怎會惹上雍王!”
熊瑞道:“族老所言極是,可我等如今處境尷尬,又該如何是好?”
李宏富看了一眼師元明,道:“將軍如今隻是未雨綢繆,其實老夫看來,我等早便無事,將軍如此隻是畫蛇添足之舉。”
熊瑞眼中精光一閃,道:“李族老請說。”
李宏富撚須一笑,道:“其實當年之事已得陛下寬容,雍王不就是如此才未深究麼?”
見熊瑞點點頭,李宏富續道:“如今將軍最怕之事便是雍王登基,怕雍王秋後算賬,原本如此老夫也無話可說,可如今雍王早就病入膏肓,將軍何懼?”
熊瑞坐回椅中,李宏富又道:“此其一。其二,當年貪墨首犯乃是江統領,即便雍王登基,也頂多治將軍一個禦下不嚴之罪,再者當年陛下已對將軍做過懲罰,雍王也不可能舊事重提,頂多是將江統領正法罷了。”
江宏在地上大怒,可熊瑞那一腳卻是將他傷的不輕,一時竟是起身不得,見熊瑞盯著他,他又不敢再罵,隻好心中發誓將這老賊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李宏富瞄了一眼江宏,續道:“其三,去歲寧國三次偷襲皆被將軍識破,反而因此升了一級,可見陛下並未將當年之事放在心上,又有今年南番通商所得頗豐,省了陛下好些銀兩,這也是一大功啊!”
熊瑞在上聽的喜色浮現,頓了頓又道:“可雍王畢竟是麻煩,我又不可不防!”
師元明這時道:“屬下聽聞線報,說疑似雍王世子段德近日來到西城地界,若是將軍能找到這位小王爺並護送到京城,隻怕雍王也得對您感激不盡才是!”
段德聽著聽著竟然牽扯出了自己,不由好氣又好笑。
熊瑞聽了思索片刻,又道:“可陸家之事怕是克王之命,若是不成,我等何解?”
李宏富道:“將軍多慮了,老夫看來,克王如今隻怕自身難保,便是東川之事想必也是克王未被囚禁之前所安排。若是今日,誰又敢冒陛下雷霆之怒,謀奪陸家呢?”
熊瑞道:“族老的意思是?”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李宏富笑道,“克王如今失勢,即便原先的手下想做些事情出來,怕也是群龍無首,應者寥寥。若是將軍能將那位小王爺找到自然是大好,若是沒找到,想辦法將陸家之事告知陛下和雍王,將軍也是大功一件!”
熊瑞聽言,恍如茅塞頓開,大喜起身道:“多謝族老教我!”
李宏富擺擺手,道:“當局者迷,將軍身在其中,又事關妹婿,還是老夫多嘴啦。”
這老頭倒是會說話,段德腹誹道。
熊瑞大笑幾聲,命人將江宏帶出,嚴加看管。
段德見他們散場,自己也大致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道一聲原來如此,便也是悄悄起身回轉,等明日找到陸寧雲,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