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筱看清楚她的樣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她！季曉！她日思夜想的偶像！
深邃的眼睛墨黑墨黑，卻如冰封的水鏡一般折射出晶瑩的光點。純淨，清冷的氣息籠罩在她周圍，如一層薄薄的霜，朦朧的霧。她，好像冰雪王國的美麗女王，被月白色的霧氣包圍，輕輕吹一口氣，可以把人變成冰雕。
可是，她為什麼看起來很不高興？好像被什麼人搶走王冠，正在氣惱……
紀筱憨憨地笑笑，從門外閃進來。
季曉皺眉。她穿著白T恤，藍牛仔褲，白球鞋，活像送外賣的小妹。是混進來的歌迷吧？
“你好，我是紀筱。”紀筱友好地向偶像伸出手。
季曉傲然地挑挑眉。季曉？同名？
“紀律的紀，竹字頭的筱，跟你的名字同音。”
季曉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笑容很燦爛，像溫暖的太陽，“有什麼事嗎？”
哎？難道沒人告訴她，她將成為她的搭檔嗎？紀筱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呃，我是新人，以後請多多關照！”
新人！季曉的表情由冷漠轉為驚訝，眼睛瞠得大大的。
她的新搭檔是她？一隻不起眼的醜小鴨！
休息室的氣氛，怪異起來。
季曉蹺著二郎腿，腳尖有規律地點著地。
這是她隱忍怒氣時的小動作。
宛如高傲女王的季曉端坐在王座之上，平凡如灰塵的紀筱局促地站在她麵前，小手乖巧地扣在身前，低頭望向地麵。
她的偶像似乎不是很喜歡她……
不過，她好有女王氣質哦。這就是大明星的風采吧……
“你多大？”悅耳，富有磁性的美妙嗓音冷冷地問。
“十八歲。”今天是她的生日。
“哼，真巧，我也是。”季曉諷刺地笑。
紀筱開心地抬頭，擺出夢幻少女的標準姿勢，“我知道啊，我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呢。”
生日？季曉一怔。哼，她想起來了，今天好像真的是她生日。
“上周接到通知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呢。”紀筱衝她甜甜地笑，“你是我十八歲的禮物，最棒的禮物！”
季曉皺眉，不喜歡禮物這個詞。她雙臂環胸，高傲地慢聲問：“當藝人多久了？”
“不到兩年。”紀筱又低下頭，像個聽話的學生一樣回話。
“混兩年的新人？”
紀筱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原本卷曲紛亂的頭發，被她撓成了團，“我比較笨……”
恐怕不是因為笨，而是她的外形太普通。這是個外表至上的圈子，像她這種平凡的外形想成名太難了。
季曉的眉頭緊擰。這就是她以後的搭檔？帶她走紅……難度係數太高了。季曉站起來，打算找路叔重新談一次。
才想著，季曉的經紀人李香便走進來。
“我來晚了。”李香笑容滿麵，像長輩一般親切，“你們已經見過麵了吧。”李香搭上紀筱的肩，拍了兩下當作安慰。她了解季曉，多半沒給這個女孩好臉色。
“香姨……”
季曉剛要說話，便被李香用笑容擋回，“別急，先聽她唱過再說。”
季曉憋了一肚子悶氣。
她倒要聽聽，這隻醜小鴨能唱出多麼好聽的歌曲！
一個……像棉花糖的平凡女孩。
季曉淡淡地看著她。
她的臉頰總是紅紅的，帶著一絲怕生的羞怯，與人相視，總是很快低下頭，像隻容易受驚的兔子。可是，那雙圓圓的眼睛非常明亮，充滿朝氣，看不到怯懦與軟弱。
紀筱戴上耳機，用稍顯傻氣的笑容來掩飾局促。
“選歌。”季曉側身坐在控製台前，經驗豐富地擺弄設備。
“呃……GOD KNOWS。”
季曉眼中閃現一抹趣意，冰冷的唇彎起諷刺的弧度。
音樂放出，架子鼓與吉他的演奏傾瀉而出。
節奏感極強的一首歌。
紀筱閉眸，用心聆聽，腳跟跟隨節奏輕踮。
乾いた心でかぃけ抜ける
ごめんね何も出來なくて
痛みを分かち合う事さえ
あなたは許してくれない
這是PLANET的神曲……
季曉的表情開始認真。
快速的節奏，力求歌詞清晰幹脆，且突顯聲音爆發力……並不是一首難度低的歌。
聽紀筱說話的細柔聲音，很難想象她能唱出這等魄力。
私 付いていくよ
どんな辛い
世界の暗の中でさえ
きっとあなたは輝いて
……
“不錯吧？”李香站在季曉身後。
季曉看著裏麵已然沉浸在歌唱快樂中的女孩，漸漸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她冷哼一聲：“璞玉發光，還需細細打磨。”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知道她已經認可紀筱的能力，李香笑嗬嗬地拍拍她的肩。
季曉古怪地瞅著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讓她教導這隻醜小鴨？雖然她聲音不錯，跟她的水平相比，仍是差一大截。
“季曉，幫她，就是幫你。”李香忽然嚴肅地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最後機會……靠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
季曉覺得荒謬，可又不得不接受。
隻是……
季曉望著玻璃窗後的女孩，眼神變深。和這麼普通的女孩組合，真的能紅起來嗎？
雜亂的街道，人聲鼎沸。小食攤上方懸著桔色小燈，將各色小吃照得油光發亮，每一種看上去都很誘人。
紀筱興奮地指著幾樣小吃，請老板幫忙盛出一份。
吵鬧的環境，破爛的桌椅，一次性餐具……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令季曉皺眉。在她最困窘的時候，也沒淪落到在路邊攤吃飯的境地。她生來便是高貴的女王，吃的、用的，必須是最好的，稍瑕疵的物品便會被她丟掉。
她是完美的，一切都必須完美。
季曉嫌惡地盯著缺掉一塊的桌角，冰冷的瞳強壓著不耐。就因為那隻醜小鴨堅持要為她慶祝生日，害她必須坐在髒亂的地方，吃庶民的小吃……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幹不幹淨……
季曉盯著燈光照不到的陰暗水溝，一股惡心感趨使她立即起立走人。
“讓你久等了。”紀筱端著兩碟紅彤彤的小吃跑過來，臉上溢滿開心的笑，“我知道你喜歡吃辣，所以讓老板幫忙加了辣椒。”
知道她喜歡吃辣？季曉冷淡地盯著她臉上的笑容，一種古怪的情緒奇異地撫平了她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