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遠在兗州府的韓家老夫人隨著韓家大爺並大房一家人、庶出的三房一家人到了。
府裏的幾個姑娘、小子隨著楚氏去大門那兒迎人,婉盈悄悄瞥了楚氏一眼,隻見她嘴角微抿、神情發苦,心中不由一樂。
韓家也是書香門第,祖上也出了不少進士,隻是在子嗣上卻艱難地很,臨到了老太爺那一代,也隻得了兩個男丁,其中一個還未長成便病逝了。
韓家老太爺也是做過官的,隻是染了惡疾,在任上便去了,隻留下韓老夫人帶著三個兒子守著祖產過活。韓老夫人也是個有能耐的,隻是因為那些年要撐起韓家家業的緣故性情十分嚴厲,在韓府後宅橫著走的楚氏一見著她也像是老鼠見了貓,乖得不得了。
韓家大老爺名喚韓仲,是個平庸之輩,隻得了個秀才的名頭後便再也難進一步,後來娶了老夫人娘家的小表妹,育有一子一女,之後便一直在兗州打理祖產,供奉老夫人。
至於庶出的韓家三老爺韓季,也是個讀書人,隻是性子迂了些,不適合在官場打拚,最後托韓兆在兗州的磐蛟書院做了先生。這位三老爺前頭的夫人生子的時候因為難產一屍兩命,隔了好些年又娶了當地一個秀才家的女兒做繼室,前年剛得了一個小兒子。
“母親,你們可算到了。”等老夫人下了車,楚氏急忙迎過去,扶住了她的右邊胳膊往裏走。
老夫人微微扯了扯嘴角,“辛苦你了。”
楚氏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媳婦兒已經差人打掃好了鬆鶴堂和翠竹軒、清風苑,您和大伯小叔他們先去休整一番,老爺也說了,等他下朝回來了再給您請罪。”
老夫人淡淡道:“老二乃是朝廷命官,自是該好好為皇上分憂,何來請罪之說?”
楚氏懦懦應是。
婉盈跟在後麵垂頭不語,心中卻十分好笑,她這還是第一次見著楚氏這麼老老實實沒脾氣的樣子。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給老夫人準備的鬆鶴堂,大房和三房的行李自有丫鬟婆子收拾。
“給祖母請安。”婉盈隨著幾個兄弟姐妹給老夫人和兩房的長輩請安,順便得了見麵禮。
等他們退下之後,韓家嫡長孫韓長渝帶著妻子連氏、已經七歲的長子韓幼安以及三房年僅兩歲的韓長泯上前行禮,楚氏也賞了不少見麵禮。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又道:“怎的不見嫣姐兒?”
楚氏忙道:“嫣姐兒讓人捎了信兒,她婆婆昨日受了涼,今兒來不了,等著過幾日便來給您請安。”
“很該如此,老二家的,你自去告訴嫣姐兒,讓她好好照顧婆婆,這裏不用著急。”
楚氏應了,又道:“湘姐兒怎的沒來?”韓婉湘,便是韓大老爺家的長女。
大夫人梁氏急忙道:“湘姐兒有了身孕,走不得遠路,便沒叫他來。”
楚氏十分驚訝:“湘姐兒有孕了?怎麼沒傳消息過來?”
“查出來的時候咱們正準備上路,也就沒有傳消息來。”梁氏笑的見牙不見眼,女兒隔了三年才又有了身孕,隻要生下一個哥兒,地位就更穩固了。
楚氏急忙疊聲道賀,說著大方的話。
又說了幾句話,眾人見老夫人麵露疲色,紛紛告退,幾個小的自回自己的院子,楚氏則去張羅著晚上的接風宴去了。
回了院子,婉盈敲了敲後腰,然後便直接歪到了軟榻上,陳媽媽急忙拿來了湯婆子,十分憂心的道:“姑娘可是疼得厲害?”
婉盈道:“現下好多了。”她現在的這具身體實在是有些柔弱,許是之前沒有保養好的緣故,一來月事肚子疼得厲害。
“我這就去煮些紅糖薑水來。”陳媽媽風風火火的就往外跑,婉盈連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無奈的笑了一聲,婉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垂下眼簾,思索起了今日見到的這幾個韓家人。
老夫人為人嚴肅方正,這類人最是講規矩,隻要不犯錯,那便十分好相處;大房和三房的人打眼看著也並沒有什麼歪心思,畢竟他們和二房差距太大,也不敢起什麼不好的心思。
這麼一想,婉盈就覺得這韓家的內宅關係實在是單純的不得了,人少了,矛盾便少了,如果楚氏再好好教育一下三姑娘就更好了。
等著韓大人下朝回了家,一大家子人便湊在了一起,將飯桌擺在小香廳,中間隔了屏風,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