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外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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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奶奶去世得早，我小時候有一半時間是在外婆家過的。每到周末和假期，我便直奔外婆家。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外婆特別疼我。外公是那種不怒自威的人，平時話很少，也很少笑，因為以前做過村支書，特別受人尊敬。我記得小時候最怕他了，如果幹了壞事，他隻要眼睛一瞪，我就嚇得頭也不敢抬。而外婆是那種最慈祥溫暖的性格。外婆和外公七十多歲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吵過架。他們都是鄉下人，樸實得不能再樸實，卻是我到現在見過的夫妻感情最好的。
在所有的孩子中，外婆最疼我，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最乖、最不鬧騰、最聽話。印象最深的是，隻要有什麼好吃的，外婆都會藏起來一部分，等我去的時候偷偷給我，不讓我那些表弟表妹們看到。我就像個小賊，在外婆那裏偷得小小的幸福。而外公對所有的孩子都一視同仁，所以我至今沒有收到過外公額外給我的一件禮物，哪怕隻是一塊糖。但是很奇怪，我卻特別想和外公親近，每次他一笑，我就覺得特別開心，好像獲得了極大的恩賜一樣。記得高一那年，外公因為身體生了點病，需要住院。我自告奮勇去照顧他，給他買飯吃，給他洗腳，睡在他的腳邊。那次以後，外公對我明顯比以前好些了，有事沒事就會喊我。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我覺得特別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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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別喜歡待在外婆家。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棉花裏。現在離家在外，隻能每周給他們打一次電話問候一下。就在前不久，我照例給外婆打電話的時候，她對我說，前兩天外公送給她一枝玫瑰。事情是這樣的，外公去城裏有事，回來的路上看到商場在搞活動，可以免費領一枝玫瑰。外公想也沒想就去領了。他對外婆說，因為人很多，排隊排得他肚子都餓了，所以要求晚上多給他煮十個餃子。“我看他是真的餓壞了，等他吃完了多煮的十個，我又偷偷告訴他，鍋裏其實還有十個……”外婆這樣甜蜜地對我說的時候，我因為他們的浪漫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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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次外公出去打麻將，外婆讓他回來的時候帶瓶醬油，結果外公忘了。外婆有點不高興了，“這個菜沒醬油怎麼吃？”外公卻隻是笑笑，“沒事，不加醬油我也能吃兩碗。”結果那天外公吃了三碗，一邊吃一邊說：“你的廚藝有進步了，沒醬油也做得這麼好吃。”後來我也吃了一口，結果差點沒吐出來。但是我沒有說什麼，那刻我想，這就是他們為什麼能一輩子沒吵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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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年輕的時候有文藝細胞，據說以前他買了輛摩托車，喜歡拉風地開著，帶外婆到處逛逛。如今年紀大了，摩托車沒辦法騎了，他又買了一輛舊電動車。他雖然年紀大，但身體很好，騎著電動車帶著外婆還是那麼拉風。現在他遠的地方去不了，卻還是常常帶著外婆去城裏看看。有一次聽外婆說，他們逛街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想吃冰淇淋，於是讓外公去買。外公一邊嫌棄她這麼大年紀還要吃那種東西，一邊去給她買，買回來的時候對她說：“你們女生就喜歡吃這個……”
“女生”兩個字用的，讓我覺得外公簡直就是言情劇的霸道男一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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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到快吃飯的時候，外婆在灶前炒菜，外公在灶下添柴加火，炊煙在他們頭頂籠罩著。有時是他們說著家常，有時候相對無言。我常常偷跑到門前看這一幕，熱氣騰騰的飯菜出鍋的時候，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溫馨的畫麵。
其實外公也燒得一手好菜，但他並不輕易做飯。有時候我很饞他做的紅燒肉，去他麵前討乖，結果都隻能被他隨便地打發。但是隻要外婆說想吃他做的飯，外公都會一邊嘴上有些不情願一邊開始切肉了。外公每次忙活著燒菜，外婆就寸不步離地替換外公之前的工作，在灶前添火，寸步不離地，笑得特別溫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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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外婆說，她和外公年輕的時候是經媒人牽線才在一起的，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雖然已經提倡自由戀愛，但作為鄉下人，他們根本沒那個浪漫。那個年代，這樣的婚姻並沒有什麼可驚訝的。讓我驚訝的是他們彼此都沒見過，聽媒人說了一下，就同意結婚了！
我驚訝，“你就不擔心外公很醜，或者脾氣很不好什麼的？”
外婆卻很平靜地對我微笑，“嫁雞隨雞呀，他要真不好，那也是命。”
我本來對封建舊社會的這種惡習有強烈譴責的心情，但突然想到他們如今過得這麼好的時候，這心情完全消失了。我問外婆：“你們是怎麼維持這麼多年感情的？到現在還這麼好啊！”
外婆卻隻是笑笑，“好什麼呀！也有出現問題的時候呀！但是出現問題的時候，兩個都各讓一步，問題不就解決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希望他們不要再越來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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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眸因為聽我講過外婆和外公的故事，所以也一直很好奇，希望能早點見到他們。終於跟我回老家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她卻偷偷地對我說：“我知道他們的感情為什麼這麼好了。你看你外公都七十多歲了，還這麼英氣逼人，年輕的時候該多帥啊。是我，我也一輩子不和他吵架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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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家的薩摩生了一窩小狗仔，眸眸想抱回來養一隻。由於老家養了一隻狗，我深知養狗的不方便，所以強烈反對。
我：“養寵物家裏會有味道的，到時候整個家裏會臭得聞不得。”
眸眸：“不行，我就想養。”
我：“狗會到處拉粑粑撒尿，搞不好會尿到沙發上。”
眸眸：“我牽它到樓下去拉。”
我：“白天你可以把它牽到樓下，要是大半夜的，怎麼辦？”
眸眸：“我情願不睡覺也會起來拉的。”
我：“還要經常給它洗澡，每天的家務事已經夠多了。”
眸眸：“我給它洗澡。”
我：“……反正養狗好麻煩，等於提前養一個孩子啊，你這麼早就想當媽？”
眸眸：“就當提前練習了。”
我：“搞不好它還會掉毛，到時候床上、沙發上到處都是狗毛，你受得了？”
眸眸：“我一點一點地打掃！”
終於在眸眸的堅持下，我心一軟，把小狗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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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小狗全身雪白，長得特別好看。我也被它的美貌吸引，不再計較之前的擔憂。眸眸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回家的路上就開始又親又摸，簡直當是她兒子。回到家，就把它放到我們提前準備好的小窩裏。然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它起名字。
我：“這麼白這麼漂亮的狗，白雪公主這個名字簡直是為它量身打造的啊！”
眸眸：“它是公的，你確定要取這麼娘炮的名字？”
我：“公的呀？和我一樣，那更是兒子了！那就白馬王子吧！”
眸眸：“你還能再取一個更沒水平的名字嗎？虧你還是個作者啊！”
我：“剛剛隻是試探你的反應，現在才正式開始——就叫，目目吧！你看啊，你叫眸眸，取你的一半，就是它的名字，象征它對我們多重要！”
眸眸：“難聽。”
我：“小北？你看，我的小名叫小南，它叫小北，一南一北，從此我們兩個一起保護你！”
眸眸：“這是給狗起名字，能不能把你的文藝細胞暫時收起來，起個正常點的？”
我：“正常點的？太容易了，就叫小白啊！我的小夥伴——蠟筆小新家的狗就叫小白！”
眸眸：“這個名字叫的頻率太高了，是條白狗就叫小白，沒含量。”
我：“起什麼你都不滿意，那你來！”
眸眸：“以前我們不是經常開玩笑說，等有了兒子就叫王八蛋嘛（我姓王）。就叫王八蛋吧。”
我：“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麼帥氣、漂亮的狗，你叫這麼一個名字？還不如叫富貴呢，還可以保佑我發財。”
眸眸：“那好辦，我們讓它自己選吧。”
然後眸眸在兩個紙片上分別寫著“王八蛋”和“富貴”，擺在小狗麵前。
眸眸：“八蛋，我們家是很開明的家庭，連名字都可以自己選。現在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富貴，富貴，爸爸這一生能不能過上土豪的生活就看你的了……去吧，皮卡丘富貴斯基！”
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小狗毫不猶豫地走向了寫著“王八蛋”的紙片……
我：“不要呀！富貴，你這是在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啊！回頭是岸……”
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眸眸已經開心地抱起它到沙發上玩去了。
從此以後，它有了個響亮的名字——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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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隻小狗在，家裏確實比以前溫馨多了。我們在沙發上看電視，它有時候安靜地趴在腳邊，有時候在懷裏蹭來蹭去。除了名字難聽點，簡直就是為了活躍氣氛而存在的。周末我們都不出去玩了，就在家玩八蛋。
有一次我惹眸眸生氣了，怎麼哄，眸眸都不理我。我便抱著八蛋在一旁委屈地說：“八蛋，你媽媽生氣了，是不是你又惹到她了？你這個小混蛋，你媽媽這麼漂亮，還供你吃、供你喝，你不疼愛她就算了，居然還這麼忘恩負義！過來，罰你跪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