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畫我也瞟上了那麼幾眼,可以說畫上的那個男的畫得很精致,倒也不能說漂亮,畢竟這幅畫要表現的是那個男的張揚,不可一世的神情外加一個尤為貼切的、豎著中指的模樣,怎麼說呢,一種搞笑與張揚的結合吧。接過手的男的看得先是愣頭了幾下,本來看著這幅的樣子好像是閃過一絲怒意的,但一閃即逝的、驟然眼前一亮,說著:“胳膊上多的這條龍不錯啊……有沒有大點的?我要去紋一個。”
話說當時我也是無語到了,但是值得吐槽的是半夏又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把那條龍的放大版畫好了,交給那個男的,接過付來的三十多塊錢,男的走了,半夏大概也發現了一直在觀看的我,轉過來:“要畫張肖像嗎?二十元一張,速度很快的。”嗬嗬,我隨便笑了笑,走開了,在走時記得是很輕的說了句、或許說隻是動了動嘴唇:“不買,太貴了,買不起。”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這次的閑逛沒有遇到他也算是意料之中,也許是時間差的關係,我聽住在這公園一帶的人說,半夏一般都會在早上六七點過來,一過來就在這掛著牌子吆喝著,說是畫肖像、速度很快之類的。因而我遇見過他的次數也是少的,不過就兩次,一次就是前文的故事,另一次就是在那相遇後的一個月左右,他在給一個女學生畫肖像,剛好那個女學生問他的名字,我也這才知道他名字叫半夏。我之所以認為他有趣,一是因為他的畫技,不得不說速度很快,畫得樣子也很像,有時候總是會給人物再畫點讓人眼前一亮的飾品、紋身之類;二則是他的服裝,戴茶色棉帽、穿黑色大衣,幾乎兩次看見他都是這個樣,而唯一不同的,也不過是一次他沒拿著早飯,第二次見到他拿著早飯:一個餅子罷了。
大概也就逛了十五多分鍾吧,我就沒再繼續逛下去了,畢竟實際的目的是找半夏、看他畫畫,但實在找不到,在這裏繼續閑逛著,就有點純屬浪費時間的感覺了。加快了些腳步趕去打工店裏,現在快十一點左右,中午飯時間,可以說算是高峰期,在這個時間打鍾點工,老板說了是有百分之五的工資加成的,所以盡量加快腳步,在約十多分鍾後趕到了名叫“爵”的西餐廳門口。
快速去了更衣室換好服務員裝,同時在打卡器裏打好自己的卡,和老板見個麵說一聲,便開始工作了。端牛排、端配餐這算是我常幹的活,畢竟我不是清潔工也不是廚師,好好端著菜送到顧客麵前就是了。現在我正端著的,是一份九分熟的招牌牛排走向一個顧客,軟化塑椅三十二號桌,這是我送去的目的地,說實話不過就是麵前的幾步罷了,但是看著這背影好像有點熟悉的樣子,特別是那頭短發和衣著隨意的搭配。
看來不會有錯了。走得更近,看清晰了身影,我決定那名顧客便是她,我的同桌,虞琉櫻。要躲還是躲不掉的,我沒叫一個服務員來代替一下我,端著牛排走得更近,放下,看著她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怎麼?看見我吃驚嗎?居然會在這裏打工。”她沒有理會我,甚至於是一個眼神都沒看過來,隻是持著刀叉準備切割牛排,左右持法還出現了錯誤。
“西餐禮儀的刀叉持法是左叉右刀。”依然站在一邊看著她,隱約能聽到一句“我早知道的”的聲音。笑了笑,或許是吧,畢竟對於普通顧客來說,左刀右叉這種錯誤的持法是更加舒適的,雖然有些顧客會為了點麵子、禮儀,而特地換為陌生而不適的持法,但虞琉櫻的性格如此,想必“明知故犯”這種事情也有可能。“不在乎麵子嗎?”有點幹脆想直接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的感覺,可能是因為虞琉櫻遲遲不作回應、站著久了,可想想要是被老板或其他經理發現偷懶就要扣薪水,所以還是算了。大概站了四五分鍾,其中我又端了次牛排送到金屬椅一七八號桌,很快就回來,看她依舊沒有更換刀叉的持法,我能把這種態度當做是她的肢體回答嗎?
索性也沒繼續問下去,因為知道不可能再問到什麼答案了,轉身準備離開,不再繼續看著吃著牛排的她,去端了一什錦沙拉和一份黑胡椒牛排到“王座”附近的金屬椅三號桌,那個顧客估計是個大款,見我送來後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財富給旁邊幾個女人看,從自己隨身口袋裏摸出一疊百元大鈔,隨意抽了幾張給我,說是小費。我偽裝起一副討好的樣子,連聲說了謝謝,再誇誇那個男的和一旁幾個女的,等他們笑起來覺得我很多餘,我悄聲的漫步走了。靠在更衣室的牆角數了數大概是七百塊,很不錯,算是把早上被溫怡破費的錢都補了回來,還賺了五百多,這或許就是有資格去“王座”區送菜的好處。一般老板是這樣限定的:實習新手、隻有在這打工半年不到的新人隻能在軟化塑椅區送菜,幾乎沒什麼小費可以收;而一旦時間久了,大約就是半年以上,恭喜你,木椅區對你開放,這裏的顧客幾乎都是社會中上遊的水準,起碼送九、八次菜差不多就有一次收到小費;至於金屬椅區以及王座區,實際上是一個地方,不過是王座區在金屬椅區的內部,就像圓中圈一樣的概念,隻有工作時間長達兩年或特殊批準的才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