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三章 剝離(1 / 3)

若攘、若壤。誰能分得清,從小到大,一模一樣的樣貌和聲音,甚至連生長的速度也一樣。

為了掩飾他們的無法分清楚,於是失去父母的一對雙胞胎姐妹便被取名為若攘和若壤。

誰能分得清另一個人叫的是若攘還是若壤,就算是被叫的人。

若不是那一天無意聽到親戚的談論,誰能想得到原來相處十八年居然從來沒有分清過。

不過也好,若壤若攘。自己喜歡這樣的叫著和自己同樣容顏的人,叫著叫著恍惚間不知道是叫著自己還是她。即便多次被她糾正要叫她姐姐,可自己卻一直還是堅持著。

姐姐,妹妹。為什麼要用這個詞來區分開。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分不清我們的他們怎麼知道。隻是在被問起的時候恰巧指向了她而已。

我不願意做姐姐亦不樂意做妹妹,我隻想若攘若壤的叫著。分不清叫的是若攘還是若壤,不知道叫的是自己還是她。

穿同樣的衣服,梳一樣的發式,不想任何人將我們分開,即便是我們自己。我們本來就該是一個人不是嗎?

一直知道,如果是鏡中的內外。那自己必是鏡中陰影的鏡像,貪婪的攝取她的光輝凝聚自己的所有。

無意間聽到親戚談論為何照養她們,不是出於同情憐憫或是抓不住的血緣,隻是她們在考量一切付出與收益後的決定,和家畜牲口無任何的區別。

自己就開始越加的沉淪下去,如同藤蔓不想分開,就隻能選擇緊緊的攀附著,纏繞著,直至大樹枯萎死去,而失去依靠的自己也隨之倒塌。

在殘酷的現實麵前,夢終究飄渺虛無。就算是悲涼的夢也隻有摔得粉身碎骨。

上天將一個人分割成兩個,原以為是上天對奪走自己父母的補償。卻不想不是為了讓一個人不再孤獨無依,而是讓不完整的半個人在分離的時候更加的寂寞。

現實終於在一個人來到族裏的時候掀開了麵目,她牽著他的手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剛在路上聽壤兒說她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沒想到如此像。”

他笑著說,看著她。就好象自己才是外人。他叫她若壤,土壤的壤兒,親密溫柔。他叫若攘姑娘,攘往熙來的攘,生疏有禮。

不管自己怎麼將自己裝扮的和她一模一樣,他總能一眼認出來。

餘之樂,他說他叫餘之樂。可他卻將他的快樂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他一刀一刀的淩遲。

將她,他土壤的壤兒從自己的身上削骨帶血的分離走。

自己隻能隱忍著看著另一個自己離自己越來越遠,原本以為如果必然有一個會介入自己和她,那麼能遠遠的望著也好。

然而找到了世外桃源不過是他的自欺,這裏的人沒有尖銳的阻止他的到來。可是相信他也慢慢的感覺到了,他被排斥在外。

人是群體性的生物,但群體並不是隻是生活在一起那麼簡單。夫妻、血緣等等交織成網,他們有著自己的秘密、謀劃。相對的就產生了防備之心,一旦牽涉到了某些地方就會樹起隔閡。

為了得到認同和接納,餘之樂毫無隱瞞的向族人介紹外麵的一切。

可惜他忘了。厭倦世事,不願熙熙為名攘攘為利的是他。人之本性,隻要有渴望有嫉妒的存在,世上就不會有桃花源。

但何謂好,何謂不好。隱居山穀安於現狀,不是愛著和平愛著這片土地。隻是認為外麵的世界依舊是幾百年前戰亂紛飛民不聊生,他們自認為高高在上的驕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