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打我和我的小市民小護士老婆認識後,特別的,自打我們倆新婚罷生活轉入常態的柴米油鹽後,我發現我變得越來越深刻了,妙語警句仿佛小說行文裏的細節描寫,總是恰到好處地在腦海裏跳躍出來,弄得你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原來一個理科出身的我竟還如此的有文采!這不,就在這個假期校園補課的上午,就在課間和老婆手機通話罷的片刻消停裏,我的妙語又來了,伴隨著內心鍵盤的敲打聲,它們清晰地出現在大腦屏幕上:生活的土地上,蒺藜處處,你還沒一屁股坐下來,雙手按地,仰天望遠,準備小憩會兒哩,得,屁股上,或是手上,正遭遇到一棵蒺藜子。書寫的過程,就是閱讀的過程,透過妙語,我仿佛看到少年時的我——一個農家孩子,在農忙幫工的假期中,在老當家批準後地頭歇息的短暫裏,正在上演的疼痛一瞬。
還是在上課時,我的手機鬧起了震動,下課,一看,是家裏打來的。撥通,我問老婆,啥事?老婆說,麥倉表哥來了。來幹啥哩?我問。老婆說,不知道!你家那頭的事會跟我說?仿佛被蒺藜紮了似的,我心口咯吱一下,這女人,如此的不曉事!也不怕呆等在家裏的表哥聽見了。怕她在那邊羅嗦個沒完,我趕緊打斷說,知道了,放學就回去,你做飯吧!老婆使性子,問,做啥飯哩?我有點惱怒了,做啥飯哩,這是一個老婆應遵循的婦道嗎?都是她媽的我平常下廚房給慣壞了,夫家人麵前,如此的雞毛狗不是,成何體統!穿越空間,我仿佛看到表哥滿眼的不屑,你還像個男人嗎你?於是乎,我硬撐起男人的麵皮,對老婆說,弄倆菜,買些饃!說罷,不等老婆反應,武斷關機。
我知道今天我又得施展我的十八般武藝,對老婆好好進行一番哄勸了。啥事就是這樣,開頭走錯,步步皆錯,且積習難改,或不可更改。我不止一次地自我反思,從我和老婆認識的第一天起,我就錯了,我對她太百依百順阿諛奉承了,我他媽的也太不是個男人了啊!然而,我還算清醒,我為什麼這樣做,還不是圖子子孫孫都能夠跳出農門,采摘到縣城裏麵的一朵小花,我容易嗎我?回想起戀愛時,多少次,碰壁後,深夜,我躺在床上,化憤怒為隱忍,撫mo著槍支對彈藥說,孩子,爹要不是想給你找個好土地好歸宿好出身,說啥也不受這份鳥氣……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和我老婆的關係,是曆史選擇的結果,塵世生活中,教師配護士,也算絕配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老婆還是挺愛我的,有她的愛做底,相當年,在她家樓道裏在她家大門前在彌漫在她家的空氣裏碰壁又算個啥,在她跟前言聽計從百依百順阿諛奉承多方討好又算個啥。愛渴求完美,不免自私,我老婆不止一次地想把我從山區老家的農民關係裏剝離出來,不止一次地想把我移栽到她精心營造的兩人世界裏,那凶狠,那殘忍,仿佛她科室裏的那把名刀,手起刀落,麵不改色心不跳。夾縫裏生存,我不得不兩頭騙,不得不製造謊言——真實的謊言。說謊累人,謊言說得真實更累人,疲倦時,我不止一次地心中感慨,真實的謊言,那簡直是愛世界裏的一種絕症——癌!什麼時候,癌細胞把我的免疫力銷蝕光了,我他媽的就完蛋了啊!但,更多時候,我對我的身心還是挺自信的,如此健康,孝敬爹娘,嬌慣老婆,怕啥哩?我時刻準備著我的哄勸!話有三說,巧說為妙,如果這還不行,那我就夜裏亮絕活,無論老婆的嘴撅得能拴住幾頭牛,無論老婆的臉陰得能擰下幾桶水,隻要一掏出那根遙控,她立馬哼哼唧唧欲醉欲仙。所以,我偏激地認為,誰家兩口子矛盾不可解,那肯定是性上麵出問題了。所以,我想對普天下的男人說,如今的時代,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男人,不掌握點性技巧還真不行,你哪怕像我這樣,自學成才也可以啊。當然,咱也知道,咱這個自學成才的人,咱這個隻會在老婆那裏坐井觀天的人,是要受到那些走遍大江南北吃遍五湖四海的大老板們的嘲弄的,可咱不自卑,咱要奉勸那些大老板們不要畜生般貪婪,要講點良心。我老婆就曾在多次zuo愛罷,非常滿足地對我說,算你有良心。良心這種土話,從我老婆嘴裏說出來,說明她也市民不到哪裏去,上查不過三代,也是個翻土坷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