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和同組的幾個女生唧唧喳喳地邊聊著八卦邊擦玻璃,春緋將桌椅板凳擺好,幾次想過去加入他們的話題,什麼化妝品衣服男生愛女生,她終於放棄了,認命地提著桶去幫她們接水。再次回來時,小彩並不在教室,幾個女生見春緋進來馬上噤聲。
臉上帶著隱秘的笑容,有點不懷好意地轉向別的話題。無非是怎麼被夏森澈甩掉,家庭裏的變故像笑話一樣,然後意淫成無數個版本。
惡靈退散。
隻要會這麼一句咒語就足夠了,金剛護體。她索性哼著歌去擦另一麵窗戶。
“哎,安陽春緋,你的好姐妹在追你的前男友啊。”女生A說。
“是啊,她剛才告訴我們的。”女生B添油加醋,“我們覺得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比較好,雖然是前男友,可是也很不講義氣。”
“這樣算什麼好姐妹,她根本就是嫉妒安陽同學的優秀啊。”女生C義憤填膺。眾女生頓時化身成正義女戰士,個個都是充滿智慧的雅典娜,恨不得用爆發的小宇宙將小彩邪惡的內心徹底摧毀。說白了,也就是希望好友反目,俗稱窩裏鬥。
以她們的智商除了能思考某品牌的這季服裝設計的卡不卡哇伊,連簡單的公式和幼兒園孩子都會背的詩詞都不會,還來這裏教唆別人。
“你們人太好了。”春緋扯起嘴角,“我會記得的。”
我會記得你們每一個人。她在心裏補上一句。小彩去廁所回來,幾個女生又嘻嘻哈哈地聊成一團,像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一樣。任何人之間的友情,都是建立在沒有利益衝突之上。
春緋從來沒有明白過這句話,她唯一的女生朋友隻有小彩,這個單純到近乎透明的人。兩個人的喜好天壤之別,性格也完全不同,像是矛盾,又出奇的融洽。
這樣一個橫衝直撞的人,卻時刻地溫暖著她,嘻嘻哈哈地告訴她,不怕,有我呢。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她卻從來沒對小彩說過。友情的存在被她自私地認作理所當然。
每次都是小彩為她擔心,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拖累她,索性什麼都不說。單方麵的付出,無論是友情或者是愛情都是不長久的。
小彩喜歡夏森澈。和好朋友喜歡同一個人,真的不在乎嗎?春緋看了看手表,打工要遲到了,這種煩心事讓她多少有些恍惚。
這個地球無論煩惱有多少,也不會停下來給你喘息的時間。
純淵,這是你十二歲那年的夏天寫下的話,真的少年老成,即使是現在,我也隻能笨拙地悟出微笑的魔法。從十歲到二十歲,你寫了十年的日記,我每天晚上回來都看一個小時,看了很久才看到你十七歲秋天和蘇鏡希帶我去旅行的事情。
10月23日,大雨。
我們坐的公車艱難的爬坡時,天空突然降了大雨。春緋吐過後趴在我腿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口水流到我的膝蓋上。司機邊咒罵著鬼天氣,卻絲毫沒有減速。鏡希被轉得頭暈,緊緊地靠著我也睡過去。就在這時,前排遊客和售票員呼出臨死前才有的絕望的喊聲。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將他們兩個攬到懷裏,護住他們。
當時腦海中第一個念頭是,完了,這下死定了。
他們兩個睡得迷糊,巨大的衝擊力讓我有近一分鍾失去意識。回過神時,春緋和鏡希都紅著眼睛緊靠著我,一左一右的握著我的手。客車撞到了路邊的護欄,幾乎要衝出去,歪歪斜斜地在山崖邊弓著身子。
我差點就失去了春緋和鏡希,第一次有感謝上帝的念頭。讓我這個偽基督徒再次祈禱,讓他們平安快樂地活著,就算讓我付出再大的代價都無所謂。
純淵,我現在已經能理解你的心情,無論如何隻要你和蘇鏡希能平安健康的活著,讓我付出再大的代價都無所謂。
因為我像你們愛我一樣的愛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