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緋堅持不在醫院休息,打過點滴就回了家,獨自一個人。小彩再心疼也無能為力,她還是個孩子任何理由都不能夜不歸宿。原本以為隻是落雪不會有什麼問題,隻不過一天沒回家,融化的雪水灌進院子,到了夜晚又凍起來。
她驚悚到傻眼。
哥哥所有的東西因為沒地方放,隻能堆在地上,部分書籍和用品被雪水凍住,這麼一驚嚇,她出了滿頭的汗,頭腦也稍微清醒些。
她連哥哥的東西都沒辦法保護好麼。
春緋的心忽然酸得要命,她隻想好好的為哥哥做點事情,就算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也好。她立刻忘記了醫生的囑托,半夜便開始收拾東西,將那些幸存的東西堆在床上。沒有地方可以睡,她索性開了台燈坐在燈下找純淵的日記來看。她知道這是不道德的,都是純淵記錄的生活點滴,卻沒有半點父母的影子,就像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妹。
隻是後來春緋回憶到這個晚上都會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她沒有去碰那個裝日記的箱子,沒有發現有些舊的聖經,沒有翻開來看,沒有發現那本更加隱私的日記。
那麼她會是什麼樣子。
她是不是平淡地過日子,努力地生活,認真地去接納疼愛自己的哥哥,找個不帥也不醜的男朋友盡早地結婚,生一個健康的男孩子。
而對於夏森澈,會像以前那樣裝作不經意地經過他的店門口,偶爾聽到夏家發生的事會咬著薯片麵不改色。她知道他結婚的消息會難過到吃不下飯,再往後夏森澈的妻子生了個可愛的女兒,與他如出一轍的精致。
兩個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如此的靠近,卻永遠不能有交點。
所有的愛情故事的結尾不是他們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就是他們從此咫尺天涯永不相見。
從窗戶外透過來的天光,微涼又潮濕,是雪的氣味和淩冽的冬。
蘇鏡希熬了薑糖水,滿屋子都是甜甜的味道,他輕吹著氣,左手輕易地將她攬起來。春緋想要接過碗,卻被他不高興地躲過去:“我答應戀妹狂要照顧你的,一回家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樣子,想以後找機會在你哥麵前告我的狀啊。”
她愣著神將水喝下去,橫在床上重新望著俯衝而進的光源。心髒好像要被光源灼傷一大片,這世界上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
“蘇鏡希,我快恨死那個生我的女人了。”
“嗯?”男生將碗放在桌子上,頓了頓故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些,“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啊,現在估計她也後悔,隻可惜世界上沒賣後悔藥的。”
“你不明白,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
“在那個年代為了不使自己的孩子變成私生子而嫁給不喜歡的人,她很愛哥哥,換句話說她很愛那個男人。她沒什麼錯,在這件事上我反而要感謝她的勇敢,否則我就沒有哥哥了。再換句話說,她不嫁給爸就不會有我。”春緋輕笑起來,“是她的痛苦成就了我和哥哥,在這件事上她是個偉大的媽媽。”
在這件事情上,春緋突然能夠理解母親的心境。那需要多麼大的決心才能將自己的幸福葬送進去,隻為了生下喜歡的人的孩子。所以她並不恨母親不喜歡自己,她可憐這個女人,不幸的上半生加上不幸的下半生。
人不犯這種錯誤就會犯那種錯誤,做錯事無法避免。
在對待愛情上,春緋無意中在走母親走過的路,是她的翻版,幾乎是重蹈覆轍。這種想法讓她愈加的恐懼,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