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如站在一旁,察覺南翊厲的表情,開口問道:“大夫,少夫人這是怎麼了,你總得說上兩句吧。”
大夫站在那裏,臉漲得通紅,如同鮮活的豬肝一樣;他目光閃爍,就算是有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從醫四十年,他自認醫術精湛,雖然不敢自比華佗,也能說是妙手回春,可是……
“大夫,是好是壞,你總要說一聲吧,請你來,不是為了幹等。”
詩如又繼續問道,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起來,她把人請回來,可是治人看病的,不是為了在這裏忙活半天,什麼都沒有。
丹衣和流韻看起來很盡責的站在床邊,不曾動一下,兩人神情平淡,似乎並不著急。
“說。”
南翊厲不再等下去,淡淡的吐出一個字,雖然聲音很輕,可是卻很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見血一樣。
大夫把心一橫,閉上眼睛,誠然回答說道:“回將軍,小人愚鈍,查不出少夫人有什麼事,她脈象平穩,麵色正常。”
“那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
南翊厲蹙著眉心,顯然很是不滿意大夫所說的話,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為什麼她那時候看起來那麼痛苦,一身的虛汗難道可以作假嗎?
“這,小人不知道。”
大夫把心一橫,隻求南翊厲殺他的時候,能留一點時間讓他和家人告別。
“你們呢,就沒有話要說嗎?”
南翊厲看著她們,跟隨幼筠而來,當真一點事情都不知道,他不相信。
流韻心思比較縝密,幼筠被唐衍盛用蠱毒控製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隻好另找一個借口。
“請少將軍放心,少夫人這是舊疾,幾乎間隔每月都發作一次,往往不省人事,隔天就好了。”
她這些話,並沒有完全說服南翊厲,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間隔性的暈倒呢。
流韻見南翊厲臉上還有懷疑的神色,繼續軟著嗓子說道:“少夫人四年前來到太傅府,那時候她一身重傷,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請了無數大夫,也查不出緣由,最後歸結於心病。”
她本來是胡亂瞎掰,卻讓她意外的掰中了兩人的前塵往事。
“心病麼?”
南翊厲看著幼筠,伸手摸著她的臉,依舊冰涼一片,他的眼神那麼溫柔,和剛才判若兩人。
“算了,都出去吧。”
既然是心病,那麼再好的大夫也沒用,心病還須心藥醫,幼筠的心病是他,隻要他死了,幼筠就能好起來。
但是,他還不能死。
流韻說的沒有錯,幼筠半夜就幽幽醒來,睜開眼睛,看到銀白的月光透過鏤空雕花的木窗,披灑在地上,煞是好看。
忽然間,她察覺床邊有一個身影,定睛一看,原來是南翊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低著頭打盹。
他在守夜,守著她?
幼筠腦海裏冒出這個想法,可是幾乎是馬上的,就否決了這個荒誕可笑的想法。
難道事到如今,她還有些許留戀嗎,這種想法,讓幼筠厭惡起自己,怎麼就不死了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