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坐在一旁,輕輕抿出笑意,她的內心比誰都複雜,也比誰都更加渴望這種平淡溫馨的生活。
可是,她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南翊厲。
眾人又說了一下小時候的趣事,情到濃時,就連巧巧還有其他伺候的婢女家仆,也紛紛圍坐在地上鋪開的團蒲上,跟著一起說。整個大廳內暖烘烘的,約莫有十多二十人,十分的熱鬧。
但是,這種熱鬧的場景,持續到後半夜,也漸漸消停。
書蓉撐不住,倒在寒淵的懷裏,呼呼睡著了;寒淵若是想不睡,也能熬過一晚,但是他這種沒爹沒娘的人,對這種習俗不甚在意,抱著書蓉,披著一條毯子,靠在方枕上,也睡著了。
底下的婢女家仆也漸漸散去,各自做事,留下巧巧一人不時的添柴火和更換茶水。
“你先去睡一會,這裏有我看著。”
南翊厲坐在一旁,這幾天他忙著皇城守衛的事情,一天也睡不到兩個時辰,可是看起來卻沒有任何想睡的意思。
“從前守歲,我沒有一次能守完一夜的,總是到半路,要麼靠著娘親睡著,要麼靠著哥哥睡著。”
幼筠抖了一下身子站起來,端起一杯酒,走到火盆前,澆了下去。火盆裏的炭頓時卷起火舌,但是幼筠很快就蓋上透氣的蓋子。
“我沒有想過要害你家人。”
南翊厲看著她,聲音澀啞的說了一句。
如果是四年前,幼筠也許會抓著他問個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恰好選擇了她,選擇了她的家人。
可是現在,幼筠已經懶得去理會南翊厲當時的動機。
不管是懷著愧疚的心去殺人,還是懷著得意的心去殺人,都改變不了事實。
“哦,是麼?”
幼筠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對南翊厲的話不感興趣。
“我沒有殺你家人。”
良久依舊,南翊厲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也許他說的是事實,可是誰相信呢。
“哦,是麼?”
幼筠的目光沒有一絲波瀾,就算現在南翊厲說什麼,她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我想你也不信。”
南翊厲苦笑一聲,仰頭悶了一壺酒,剩下的時間,就變成了難熬的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書蓉,她揉著眼睛醒來的那一刻,寒淵也是馬上睜開眼睛,看來練武的人,睡眠都很淺。
“早。”
書蓉才剛睡醒,朦朧著眼睛還搞不清自己在哪裏,對著寒淵的臉啾了一下,但是馬上被寒淵扶正坐好。
“你瞅瞅,幼筠和阿厲都看著呢。”
書蓉的臉唰的就紅了,幾乎如同窗戶上的窗花,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幼筠坐在一旁笑著看,如果不是曾經知道佩蘭的囂張跋扈,對書蓉各種嗤之以鼻,而寒淵也隻是當做看不到。那麼,她真的會以為,兩人琴瑟和諧。
“發髻都睡亂了,幼筠,我們到房裏整理整理。”
書蓉紅著臉,也不敢看南翊厲,拉起幼筠的手,像一陣風似的,沒給幼筠任何說話的機會。
“幼筠,你可不能笑話我,在閨房裏,更親昵的舉動都有,在閨房裏,你和阿厲打小啾啾我們也沒瞧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