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換藥,看來少將軍你的人緣,還是蠻差的。”
幼筠幫他把藥換好以後,披上褙子拍了一下手說道。她現在的模樣,如果不是散發著藥味,不知真相的人還真的以為,她殺人了。
流韻推著門走進來,看到幼筠醒來,心頭一熱,連忙走過去,站在幼筠的麵前,帶著哭腔說道:“少夫人,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該獨自一人離開。”
她便是這樣,有話也藏不住,非要都說出來,說著眼眶也紅了,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就算是想要責備,也不忍心。
幼筠更是沒有怪她的理由。
如果不是流韻脫身而出,去找南翊厲的話,說不定她現在還被困在房間裏。
“你這是什麼話呢,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這種煽情的局麵,幼筠是最怕麵對了,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經藏匿起來,再也不像從前那麼天真無知。
所以她笑了一下,拉過流韻的手,看著南翊厲說道:“流韻有功,可有重賞?”
南翊厲端過流韻拿來的藥,很自然的遞到幼筠的手中,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還是要照顧好,如果小風寒變大風寒的話,那就麻煩了。
幼筠對藥有一種抗拒,隻是拿在手中,並沒有打算喝下去。
蒼蒔在雜草堆那裏救了她的時候,請了許許多多的大夫,每一個都搖頭,斷定是絕對救不活的。而那時候幼筠還尚且留著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恨,不願意輕易死去,還是因為那晚天氣很冷,流出身體的血都結了冰,才吊著她的小命。
後來是因為墨焰的醫術,才把她留了下來。
但是那段時間,整整半年的時間,她幾乎沒有停過喝藥。
到後來,她的舌頭麻木到連藥的苦味都嚐不出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再喝藥的。
南翊厲見她討要獎賞,笑了笑,語氣活潑的說道:“如今整個家都是你管著,我身無分文,你問我做什麼?”
他對錢財不在意,似乎對官職也不在意,如今受傷了,便告假在家裏養傷,至於受傷的理由是什麼,他隨便搪塞過去就行了。
這樣的南翊厲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那種為了錢為了權不折手段的人。
整整半年的時間,他從來都不過問府上的開支,就算幼筠真的有心虧空的話,他也絕對不會在意。
“我管著是我的事,你褒賞是你的事,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
幼筠想了一下,還是把藥放下來,她實在是不想再回想起那段可怕難熬的經曆。
“我想想。”
南翊厲顯得有些開心,也許這是半年來,他和幼筠相處的最為融洽的一次。
“我想,流韻最想要的是,脫離吧。”
不得不說,南翊厲是一個看人很準的人,就算平日裏他和這兩個婢女相處不多,甚至一個月都不說一句話。
但是,不代表他不會觀察。
流韻微微張了一下嘴,看得出她有些吃驚和意外。
自從被爹娘賣了以後,她就落在人販子手中,然後再輾轉到了唐衍盛的手中。
她曾經以為自己的這一生,就是這樣過掉,也許會在某次任務中死去,這是她最好的歸宿。
“少將軍……”
流韻喊了一句,緊緊的捏著拳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幼筠坐在一旁,看著流韻笑了起來。她自己身不由己,別說去救人,就算是救自己也做不到。但是她做不到,不代表南翊厲做不到。
和唐衍盛談判的話,南翊厲手中的籌碼太多。
“算你還有點良心。”
幼筠點了點頭,看著呆站在一旁的流韻。
“還不多謝他。”
幼筠知道,就算南翊厲說的輕巧,真的要做起來,也未必是一件輕巧的事情。
對於唐衍盛來說,也許一個流韻隻不過是他養著的眾多條狗其中的一條而已,無關緊要。就算是派任務的時候,死在外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這麼不重視的一條狗。
如果有人上門要買的話,身價馬上就飆升很多倍。這其中飆升的,也許是不能承受的重量。
流韻被幼筠提醒,才醒悟回來,雙膝撲通跪在地上,看著南翊厲和幼筠兩人說道:“多謝少將軍少夫人,你們的大恩大德,流韻沒齒難忘。”
南翊厲見她這舉動,知道她早就想離開很久,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和能力。要知道想要脫離唐衍盛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在那個慈眉善目的男人麵具下,是一股很可怕的勢力。
也許到死,流韻都沒有辦法離開。
“別那麼快多謝,事兒未必成。”
南翊厲說的是實話,想要從唐衍盛手中買一條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當初這條狗並不值錢,但是既然有了行情和買家,一切都會變了樣。
南翊厲並非是多善良的人,他之所以會這樣做,也絕對不僅僅因為褒賞流韻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