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這遠嫁而來的和親公主,成為了炎國皇宮茶餘飯後的熾熱話題。
皇帝親自迎接入宮,卻又在半路棄之不顧,住在眾人希冀的棲鳳殿卻至今沒有封任何的品級,若說她不得寵,卻連皇帝身邊的許公公都對她客氣有佳,若說她得寵,這兩日卻沒見皇帝駕臨過棲鳳殿,所有人都在議論著,卻沒有人能猜到皇帝心中的想法,也沒有人妄加揣測。
到最後,隻得無奈歎一句,君心難測啊。
而此時,後宮中最為精致的主殿之一的棲鳳殿內,兮辭坐在園中的椅子上,一襲素色的裙裳不見絲毫的特別之處,原本傾城的容顏也因著臉上還未消失的疤痕而便得暗淡許多,此刻她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前方空地上的木匠敲敲打打,一旁的畫眉無可奈何的看著,而派來伺候兮辭的掌事姑姑和幾名宮女太監,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公主,是不是也太過特別了一點。
“不對,那個位置還要長一點,下麵那個弧度還要高一點,我說師傅,不是我懷疑您的手藝,但是你好歹看看我那圖。”兮辭一邊指手畫腳的說著,若不是腳上有傷,她恨不得自己跳上去陪著那工匠一起做。
“是是,奴才這就改…”那工匠一邊回她一邊又把她給自己的圖紙看了看,這什麼椅子下邊得是彎的啊,工匠心底無奈,卻又不敢有所微詞。
“恩恩,辛苦你了,畫眉,給師傅倒杯水。”兮辭看著快成型的椅子心下開心。
“奴才不敢,不敢。”那工匠一聽要給他倒水連忙婉拒道,畫眉卻是一笑,將水遞給他道:“公主讓你喝,你喝就是了。”
那工匠看兮辭也是一臉笑嘻嘻的,遂慌忙的接過水喝了又趕緊開始自己手上的活兒,兮辭也是閑來無事,加之自己腿腳不便,方才無聊的畫了張簡易圖,讓人找了工匠來給她做一張搖椅,想起第一次做的搖椅,還是給爹的生日禮物,心下不免又是一陣傷感。
“畫眉,是不是秋天到了,人也變得傷春悲秋了似的。”看著工匠也做的差不多了,兮辭轉頭,看著滿園的秋意道。
畫眉看著越發單薄的小姐,心下一疼,回道:“秋天其實也是很美麗的,不過小姐似乎是忙了太久了,所以心情難免鬱塞一些。”
這兩日,兮辭因著腳傷也沒有出過殿門,這殿內看似平靜異常,可她又怎會不知,出了這門口,偌大的後宮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以前在墨國皇宮時,自己不過是個質子,在她看來就是個局外客,所以對於那些後宮中的人事物,皆是帶著看戲的心態。
殊不知,自己現在,也成了這場後宮長戲中的戲子。
“秋姑姑。”兮辭開口道。
立在她身旁的秋蘭躬身道:“公主有何吩咐?”因著皇帝尚未定下兮辭的品級,所以宮人們依舊叫她公主。
“你在這宮裏多少年了?”兮辭似是閑聊一般的問著,聽說這秋蘭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如今卻是來了這棲鳳殿。
“奴婢在皇上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就一直伺候皇上,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秋蘭道,態度謙恭,進退有度。
“這麼久了啊,不是說宮人在宮中到了年齡就可以出宮了嗎?蘭姑姑怎麼還在宮裏。”兮辭好奇道。
“奴婢無親無故的,出去了也是獨身一人,倒不如留在這宮裏伺候皇上,皇上他身體有恙,奴婢伺候慣了,而且奴婢從前答應過娘娘,有生之年,要好好伺候皇上。”
兮辭微愣,方才想起,是了,以前就聽說過,辰國三皇子先天不足,從娘胎內便有病在身,隻是看著他登了帝位,以為這不過是他故意散播的謠言,沒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想起那張俊逸的容顏上時常蒼白的麵容,兮辭心底如漣漪般層層蕩開。
“奴婢有句話,原本是逾越了,但還是想和公主說說。”
“姑姑有話直說便是,我沒有那麼多規矩。”兮辭笑著道。
“奴婢伺候皇上二十年有餘,雖不敢妄揣聖意,卻也能看出皇上對於公主的特別之處,皇上和公主因是舊識,但過往如何,從娘娘走進這宮門開始,一切就已經不再重要,公主縱然在不樂意,卻也成為了這宮裏的女人,在這宮裏,失了聖寵,意味著什麼不用奴婢多說,公主也該知道,如今公主安坐於棲鳳殿內,靜觀風起,笑看秋葉,雖看似與世無爭,也不過是因著皇上的庇護罷了,若非如此,恐怕連這小小的椅子也不過是奢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