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誌,公主許是不在意榮華富貴之人,但人之一世,既能讓自己安泰快樂,又何必要如秋風落葉一般蕭條淒涼,如今多少人在暗處看著公主,公主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身邊人想想才是。”秋蘭語速緩慢,卻是說的句句在理,言辭之間,氣度從容,畫眉一旁看著,也覺此人果然不似平常宮人,難怪會深得皇帝信賴。
“姑姑這些話,看似在幫我,其實也是在幫自己吧。”兮辭笑著道,雖是心底有結,但方才秋蘭一席話,自己也並不是全沒聽進去。
“公主蕙質蘭心,奴婢也無所可遮攔的,皇上派奴婢來伺候公主,那奴婢從此便是公主的人,所為一榮俱榮,公主好了,奴婢和這棲鳳殿的人才會好,就像奴婢所說,既然可以讓自己過的好,又為什麼不要呢,公主比奴婢更是金貴千萬,奴婢隻是不忍公主有一天,真如這蕭瑟之景一般,無限淒涼。”
“姑姑說的很對啊,我也不傻,榮華富貴誰不喜歡,對吧!”兮辭燦然一笑,秋蘭卻是從那笑臉中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情緒,見她如此,也不再多話,微微一笑,退到了一旁。
秋蘭敢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番話,自然是有人授意了的,兮辭心底雖不知她究竟是不是皇帝的人,但她能對自己說出這些話,心底對她還是頗為感激的,正如她所說,人之一世,既能讓自己安泰快樂,又何必要蕭條淒涼,隻是…
而此時,禦書房內,許公公小心的看了看依舊端坐在椅子上,手持書卷的帝王,看似專注認真,卻久久的不曾翻動過一頁。
她又在做什麼呢,早早的就有人來報,說她要工匠,又不知道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要做什麼,顧言止心底想著,明明想去看她,卻又討厭她用那般陌生恭敬的口氣對著自己。
正是此時,宮人來報,裴將軍有事覲見,皇帝放下手中的書卷,讓人傳他進來。
行禮問安後,聖夜道:“回皇上,據查,救得公主的人乃是墨國兵部尚書,孟濯。”
淡雅如常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顧言止略一沉默方才開口道:“派人暗中守著,注意他的動向。”
聖夜道是,孟濯身上的傷恐怕還有月餘才能康複,兮辭不肯把他留在安崖城養傷,聖夜也隻能帶他回了蒼域,稟告皇帝後,將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將軍府中,堂堂一國尚書,居然會尾隨和親隊伍,更是不顧自己性命救了韓兮辭,二人的關係可見一斑,據無霜所說,早在韓兮辭在墨國當質子的時候,二人的關係就很親密,如今…
思及此,聖夜小心的觀察了一下聖顏,卻無法從那張波瀾不起的臉上看出絲毫的情緒。
“命人好好治他的傷。”顧言止吩咐完了最後一句,便讓他退下了。
禦書房內,又是一片靜默,顧言止緩步走出殿外,許公公會意,連忙緊隨其後。
棲鳳殿內,工匠將做好的椅子端到兮辭麵前,笑著道:“公主看看,可是這樣,若是好了,奴才就可以上色了。”
兮辭看著做好的搖椅一臉笑意,連忙起身,在畫眉的攙扶下坐了上去,搖椅輕輕一晃,兮辭閉眼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嗯,跟我在家裏的一樣…”
她尚未起身,卻聽殿外傳來一聲尖細高亢的聲音道:“皇上駕到。”
眾人一聽,連忙朝著門口跪地行禮,特別是那工匠,雖是禦用工匠,卻是從來不曾見過皇帝,此時一聽這聲音嚇的跪在地上顫抖不已。
顧言止緩步走出園中,便見那一襲素衣的女子坐在搖椅上,失了妝容的修飾,左臉上的疤痕異常明顯,然而他如此看著,並不覺得難看,隻覺得心底微微的疼著,一絲失而複得般的悵然若失,連他自己都有點恍惚。
兮辭愣了愣,感受到了那雙目光的探測,方才起身,也不看他,徑自跪在地上道:“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