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條運河
第二條運河連接著拉爾薩、邁勒吉爾和傑裏德鹽湖,其長度隻有第一條運河的1/3。
同時,開鑿第二條運河也不像開鑿第一條運河那樣費時、費力,施工也要在開鑿第一條運河之後。
工程一旦確定,德沙雷先生也須繞鹽湖兜一圈,他的考察工作也算完成了。
當探險隊抵達拉爾薩的盡頭時,德沙雷先生卻發現這地段竟沒有公司從比斯克拉派來的工程師和工人。
“難道出什麼事了?”這不免讓人有點擔心,這種擔心特別是在圖阿雷格人襲擊駝隊以後變得更加強烈。
“計劃有所變動?工程師未能如期到達?還是……”
“這一段工程沒結束嗎?”阿爾迪岡上尉打斷了德沙雷先生的沉思。
“哦,已經結束了,”工程師回答道,“根據實際上的情況,把挖掘初步定在了低於海拔的邁勒吉爾……”
“可您為什麼對這裏沒人感到吃驚萬分呢?”
“哦!是這樣,在我看來,這裏應該有許多監工派來歡迎我的人,他們沒理由滯留在比斯克拉克或邁勒吉爾。”
“但他們不在,您怎麼看?”
“事實上,我也解釋不了,”德沙雷先生說,“也有可能是運河發生了意外使他們一時走不開……”
“對,也許是這個原因。”阿爾迪岡上尉說道。
“沒關係的,您察覺到了我的煩惱,並為我沒等到我要等的人而感到憂慮,謝謝你,上尉。”
“當我們在為宿營做準備時,你可以在旁邊繼續思考。”
“好的。”工程師回答道。
尼科爾中士長被叫來了。他原領命帶兵在運河的棕櫚樹裏休息。樹林旁綠草青青,一條小溪蜿蜒流過。
尼科爾中士長領命趕緊指揮北非騎兵搭建營房。
而工程師與兩位軍官,趁太陽還沒落山之際,沿著運河北岸向上遊走去。
這次徒步考察使工程師看到這個地方的河段已完全完成,並且處於完好狀態。同時,連接拉爾薩與加貝斯灣兩個鹽湖的運河渠道的底部坡度也符合工程師的方案。
德沙雷先生和兩位軍官的徒步考察沒超過1公裏時,天已經快黑了,由於運河這一段荒無人煙,所以三人打消了繼續前行的打算,向回去的路上走去。
尼科爾中士長成功地搭建起了一座帳篷,而弗朗索瓦也像往常一樣正恭候在營房外準備伺候他們用餐。吃過晚飯,依然留了一個士兵在外巡夜,其餘的人早早進帳篷休息去了。工程師與兩位軍官在飯前徒步考察時,三人均未發現有任何人,在他們眼中這兒隻是一片荒涼,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當時有兩個人躲在一叢沙丘角礫岩上濃密的茅草後麵把三人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當時“切紅心”在,它一定會發現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努力使自己不暴露出來,他們眼看著工程師三人在岸邊走來走去。當工程師三人返回營地時不久,也就是夜幕剛一降臨,這兩個人慢慢靠近宿營地。
“切紅心”及時發現了異常,並發出了犬吠聲以示警,但中士長卻製止了它的叫聲,把它召回來睡在自己身邊。
剛開始的時候,這兩個人藏在了樹林邊。直到8點鍾,天完全黑了以後,這兩個人才靠近宿營地,對這支停在第二條運河入口處的分隊進行偵察,想看看這支分隊的真實情況。
他們已從阿爾迪岡上尉和維埃特中尉身上得知這個分隊屬於北非騎兵部隊,但他們不知這個分隊有多少人,以及向邁勒吉爾押送什麼物資,所以他們才冒險靠近部隊。
營地察看清楚後,他們先是越過樹林,在草地上爬行慢慢接近營地,他們看見了堆放探險物資及糧食的馬車,繼而又看見了草地上的馬匹。
就在他們更接近營地時,“切紅心”發覺了,並向他們狂吠起來,二人嚇得向來的方向跑去,跑了一會兒,沒發現有人來追,這兩人放心起來。其中一個說:
“依我看,這夥肯定是阿爾迪岡率領的……”
“對!就是他把阿迪亞爾……”
“還有另一位軍官是誰?”
“是他的中尉,我知道。”
“而他們也一定會認出你……”
“而你敢保證他們從來沒見過你?”
“對,我敢保證。”
“很好,這樣我們可以趁這機會……,千萬不要錯過這一機會。”
“想象一下,如果我們幫助阿迪亞爾抓住這兩個人。”
“放心吧,他們逃不了的。”
“可我們隻看見他們中的三個人。”其中一個又說道。
“是呀,但從那個營地來看,他們的人不會多。”另一個回答道。
“那另外一個人是幹什麼的?……看樣子他不像一個軍官。”
“哦,他是那個可惡公司的可惡工程師,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在運河注水之前考察一下,但是當他們看到鹽湖……他們就知道……”
“他們再也不能水淹鹽湖了,”這兩個人中一個高喊起來,“他們的改造工程將泡湯了,他們再也不能……,而我們那幾百個忠誠的圖阿雷格人將會……”
“可是,如何保證他們能準時來?”
“藏非克綠洲離這兒隻有20餘裏,再說……還有,這小分隊如果在邁勒吉爾停下來或者我們想辦法留住他們。”
“這好像不太可能……他們不可能到更遠的地方去。假如他們停在鹽湖地帶不走,那他們就是自尋死路,那他們就會在大水來之前統統死去。快,哈裏克,跟上。”
“好的,我跟上來了,索阿爾!”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配合阿迪亞爾從加貝斯監獄逃出的圖阿雷格人哈裏克,另一個則是匪首阿迪亞爾的弟弟索阿爾。他們兩人邊走邊說,很快消失在邁勒吉爾方向。
第二天,太陽已升起一小時了,阿爾迪岡上尉才帶領探險隊出發。探險隊依然走在運河陡峭的北岸上。
工程師的仆人弗朗索瓦先生,新近又刮過胡子,他仍同住常一樣,走在分隊中間。現在他與下士皮斯塔什一問一答地聊著天。
“喂!弗朗索瓦先生,還習慣嗎?”皮斯塔什下士用習慣的語調問道。
“還可以。”工程師的仆人用平靜的語調回答道。
“對這次遠行您有什麼看法?”
“哦!我認為隻不過是一場穿越一個稀奇地方的散步而已。”
“這個鹽湖被水淹以後,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對,的確會發生變化的。”弗朗索瓦先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那時,也許在我們走過的地方會有魚在遊來遊去,或許還有船……”
“對,有魚,而且什麼樣的都有,像鼠海豚、海豚、鯊魚……”
“興許還有鯨魚……”皮斯塔什補充道。
“不,這兒不會有鯨魚的,因為這兒的水不夠深……”
“弗朗索瓦先生,據中士長說,拉爾薩的水有20米深,而邁勒吉爾的水有25米深呢!”
“可是並非每一處都這樣,下士,像鯨這類水中的龐然大物,需要有足夠的水,它們才能玩耍,才能自由地呼吸。”
“這要用很大力氣嗎,弗朗索瓦先生?”
“這要用一座高爐的鼓風機,或者是法國所有大教堂裏的管風琴。”
看弗朗索瓦先生說得如此肯定,如此不容置疑,憨厚、忠誠的皮斯塔什信服了這個回答。
接著,弗朗索瓦先生邊比劃著邊不停地說著:
“我現在好像看見了內海上的無數的輪船、帆船,它們從這個港口到那個港口。哦,對了,下士,您想知道我最大的希望是什麼嗎?”
“想知道,您說是什麼?弗朗索瓦先生……”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和工程師乘上新海上的第一艘船,遊遍阿爾及利亞鹽湖地區,我要看看這個由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大海。”
而實際上,忠誠的弗朗索瓦先生並沒有把自己看作是撒哈拉海締造者的一分子。皮斯塔什與弗朗索瓦先生的談話到此結束,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就應有一個完美的結束。
探險隊仍以平時的速度,即每天行兩段路,每一段7~8公裏行軍,德沙雷先生認為,按這樣的速度很快就會到達第二條運河的終端。另外,探險隊還可以采取從邁勒吉爾的北岸或南岸的路徑行軍,這不影響德沙雷先生勘察整個海的周邊的計劃。
運河的第一部分可以穿過這一路段到達著名的埃爾阿斯魯傑與7~10米高的沙丘之間的小凹地。
在阿爾迪岡上尉的命令下,尼科爾中士長領著幾名騎兵走在運河兩岸的1至2公裏前麵,而探險隊其他成員則按正常速度行進。這地區很荒涼,準確一點兒說,是最近才變得荒涼的。探險隊完成了這天的勘察任務後,停在小鹽湖盡頭過夜。這地方真是荒涼極了,附近沒有一塊綠洲,隻有沙子和礫石。幸虧探險隊的糧草準備得很充足。
另外,這地方雖沒有河流,但有一些細小的溪流和泉水在流淌,這多多少少給了探險隊一些安慰。
夜裏很靜,一輪明月也早早地爬上了天空,照得營地四周亮如白晝,這樣,無論是索阿爾,還是哈裏克都不能在這附近現身。而他們也並沒現身,他們正研究對付阿爾迪岡上尉等人的方案,其時探險隊已進入阿爾及利亞鹽湖的較前部位。第二天,天剛明,探險隊就上路了,德沙雷先生急急忙忙趕往這河的終端,因為邁勒吉爾鹽湖水注入加貝斯灣的入河口就在那裏。可是,依然沒發現比斯克拉方麵的施工隊,他們的未出現仍然是個難解的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工程師反複地想。等到了約定的地點卻依然沒發現任何等候他的人。
“一定是出了什麼嚴重的事。”德沙雷先生肯定地說道。
“我猜也有可能。”阿爾迪岡上尉也說道。
“我們盡量今天到達邁勒吉爾。”為了節省時間,在午間休息時,大家既沒卸車,也沒摘下馬鞍,匆匆進了點餐,就休息了。
雖然這樣,探險隊還是沒見到任何人。但在下午4點鍾時,探險隊看見了環繞這邊鹽湖的高坡,在它右側,距它大約有347公裏處有一工程結尾留下的最後一個工地。而探險隊所要找的高度標記就需從這個土地開始,穿過邁勒吉爾鹽湖和它的入口——塞來姆鹽湖。
情形也正如維埃特中尉所說的“一絲生命跡象都沒有”。“切紅心”跑在前麵,尼科爾中士長騎著“爭光”跟在後麵。
此外,探險隊的成員都在催馬奔跑,他們飛一般地趕到了運河的入口,可呈現他們眼前的是被搗毀的工地,被填充的溝渠,還有被沙子阻塞的通道。水根本就不可能從這裏注入到邁勒吉爾湖,這一切使德沙雷先生等人目瞪口呆。
在347公裏處
347公裏處是指通向邁勒吉爾的第二條運河到達的地點,原來叫魯代爾城,魯代爾不但被用作運河終點的名字,還被用於待建的姆來耶或塞提爾的港口,但由於這個名字受到拉爾薩的批評,人們就把運河到邁勒吉爾的終點改為了347公裏處。
但是,這最後一段運河卻被破壞得體無完膚,在那百米寬的河道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實際情況也許不那麼糟,興許隻是不太厚的邊緣攔住了運河的端點,不用費多大力氣就可以修複好。但在那個年月,即使德沙雷先生對此也一無所知。
德沙雷先生站在能夠俯視運河與鹽湖交界處的一塊突出平台上,默默無語。阿爾迪岡上尉與維埃特中尉陪伴著他。德沙雷先生麵對這破亂的運河,神情更是憂鬱。
“德沙雷先生,這極有可能是遊牧部落造成的,他們被他們的首領或圖阿雷格人或來自邁勒吉爾綠洲的其他人煸動,聚眾破壞這一最後運河地段,……我看這必須派馬哥占人來看守,防止他們再次破壞。”
阿爾迪岡上尉話中的馬哥占人,是非洲正規軍的後備役,他們與北非騎兵負責內部治安和處理突發事務,他們那些有頭腦和富正義感的人組成。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們不能站在自己部落邊。他們的標誌是藍色的呢鬥篷,而酋長不同,用棕色鬥篷做標誌。有時,在傑裏德地區的一些大鎮上便可以看見他們。但是在這裏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工程期間工程隊從這一地帶轉移到那一地帶,同時也為了防止對內海改造工程抱敵對態度的當地人有可能發動的暴亂。所以應采取及時有效的打擊以及嚴密的監視,否則這些破壞分子還會對新運河搞進一步的破壞行動,也許剛剛發出的破壞事件,還有可能在別處發生。
德沙雷先生與兩位軍官正在討論他們眼下最急於做什麼,他們一致認為應該先把北方施工隊的成員找回來,這樣可以及時修補一些被破壞的運河,使受損害程度降低到最低點。阿爾迪岡上尉和維埃特中尉看出德沙雷先生越來越為這些失了蹤的工人擔心。
“還有一個問題是如何保護他們?”阿爾迪岡上尉說,“單憑我們這些北非騎兵顯然不行。試想一下,我們成功地找到了他們,並為保護他們而去對抗人數眾多的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