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生了什麼
在維埃特中尉領兵趕往基澤普綠洲時,阿爾迪岡上尉和工程師派兩名駕車手去托澤爾送信。這兩個馭手是兩個突尼斯人,他們對道路特別熟悉,並常與駝隊的人打交道,是值得信賴的人。他們天剛亮,就騎馬上路了,並很快到達了托澤爾。按照吩咐,他們把工程師的信交給一名法國海外公司的高級人員,把阿爾迪岡上尉的信交給托澤爾軍事司令。托澤爾方麵保證,食物幾天之後運到邁勒吉爾。
而在宿營地,在吃過早飯後,工程師對上尉說道:
“上尉先生,我們帶著皮斯塔什下士、弗朗索瓦先生等下去檢查一下運河,我想對這段運河加深了解,也好及時進行補救。”
同時,為了看看運河的堵塞情況,德沙雷先生巡視了這段運河的整個麵積。
看後,他對阿爾迪岡上尉說道:
“從這運河堵塞情況看,那夥匪徒一定人數眾多,普安塔一夥當然抵擋不住……”
“但是,這些匪徒是阿拉伯人也好,圖阿雷格人也好,還是其他人,他們把工人趕走後,是如何搗毀這地點的工程?又是如何把那麼多的建築材料拋到河床裏的呢?即使能做到的話,也需要很長時間,並不像梅紮奇所說的那樣。”
“他們不用挖,隻需填埋或讓陡峭的河岸倒塌在河床裏。”工程師說道。
“即便這樣,也需幾天才能完成。”阿爾迪岡上尉堅持道。
“我也這麼認為,”繼而,德沙雷先生說道,“在我看來,隻需15天就可把運河修複好。”
“這是最好的情況,”上尉說道,“但還有一事,那就是破壞工程的事既然能在這兒發生,那同樣在邁勒吉爾大鹽湖和其他各段運河也會發生。尤其是那些遊牧民族受其首領的煽動會做出更為嚴重的對運河有損的事。我們應該通知那些周邊軍隊,如比斯克拉的、奈夫塔的、托澤爾的做好防護工作,使運河免遭新的襲擊。總而言之,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讓阿爾及利亞總督和駐突尼斯的司令官了解一下形勢,他們才好做防護準備工作。”
德沙雷先生和阿爾迪岡上尉等人在巡查完運河後,返回到宿營地,他們目前要做的惟一事情就是等維埃特中尉領著那些工人返回。在目前的情況下,探險隊還需要解決的另一重要問題是糧食問題,雖然探險隊儲備的糧食足夠吃上好多天的了。
但是,如果維埃特中尉帶回那些離去的工人,那麼糧食問題就是一個急需解決的重大問題,為此阿爾迪岡上尉在那封給托澤爾司令官的信中要求提供短期內所需的糧食及生活用品。大家不會忘記,在維埃特中尉出發的那天早晨,天就十分陰沉,特別是北方天空烏雲密布,似在醞釀著一場特大的暴風雨。
“今天一定有場雷雨,而且這將是一場很大的暴風雨,電閃雷鳴的那種。”
“你怎麼知道?”皮斯塔什不解地問。
“因為我今天早晨刮胡子時,我的胡子都立了起來,而且胡子還特別硬,使我不得不刮了兩三遍,另外,叫人奇怪的是,我每一根胡子都冒了火花……”
“真有這回事?”下士問,“其實不應該懷疑弗朗索瓦先生這樣的人說的話。”
由於天氣太熱,所以在吃過午飯後,德沙雷先生和阿爾迪岡上尉商量決定延長午休時間,他們呆在帳篷裏沒有出去,即使這樣,他們還是熱得汗流浹背。
但這並沒有給工程師和上尉添加太多的煩惱,因為這一地帶還沒下雨。隻看得見東北部上空烏雲翻滾,電閃雷鳴,而基澤普綠洲恰恰在東北方向,所以無論是阿爾迪岡上尉,還是德沙雷先生都認為維埃特中尉明天才會返回宿營地。
“維埃特中尉今晚恐怕不會回來了,”上尉說道,“如果維埃特中尉他們2點往回返的話,那他們也許才看到綠洲。”
“像這樣的天氣,維埃特中尉完全有理由晚一天回來,但我擔心的是,他們有可能在那偌大的平原找不到一處可以避風雨的地方……”德沙雷先說道。
“我也有這種預感。”阿爾迪岡上尉點頭說道。
下午在等待中過去了,不見維埃特中尉帶隊回來。這時,烏雲也慢慢向這邊移來,閃電不時出現在綠洲上空,隨後,綠洲上下起了雷雨,但不久烏雲又向鹽湖方向湧去。德沙雷先生、阿爾迪岡上尉、皮斯塔什下士及兩個北非騎兵來到綠洲邊緣,
他們希望在此能接到中尉和他的士兵。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努力向遠處看去,都不見小分隊出現。
“不用再等了,他們一定不會回來。”上尉說道。
“我也是這麼看的,上尉,即使不下雨了,天也黑了,他們看不清道路……”
“維埃特中尉遇事很冷靜,大家不要擔心了,我們回去吧,雨馬上就要下來了。”上尉說道。
就在這五個人剛走出不遠,下士皮斯塔什突然停住了:
“上尉!你們聽……”
所有人都轉回身去。
“我好像聽到了‘切紅心’的叫聲。”
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聽,可什麼聲音都沒有。皮斯塔什一定是聽錯了。
因此,阿爾迪岡上尉等人又往回走,他們穿過被狂風吹彎了樹的綠洲,回到帳篷裏。
就在他們回到帳篷不久,暴雨就降臨在這片綠洲上了。
當時正好是6點鍾,上尉為過夜做準備,他哪裏知道,今夜是他們離開加貝斯後最危險的一夜。工程師和上尉心下以為,維埃特中尉之所以沒能如期返回,也定是因為這場罕見的暴風雨。雖然這樣想,他們還是不禁為維埃特等人深感擔憂和不安。假設梅紮奇是普安塔手下的冒牌工人,假設他是內海改造的狂熱反對者,他們為什麼沒對他產生懷疑。
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不能忘記傑裏德地區遊牧部落對撒哈拉海的激進態度,一次針對運河工程的襲擊不是發生了嗎?那一部分匪徒如果在北部,依靠他們人多的優勢是能打敗維埃特中尉的小分隊的。這些想法時不時地湧現在工程師和上尉的腦海裏,使他們越發為維埃特中尉和他的小分隊擔心。他們萬萬沒想到受到威脅的不是中尉等人而是他們自己。
大雨也下了將近半個小時了,不僅沒減弱,反而愈下愈大。綠洲上不少的樹遭到了雷電的襲擊,就連帳篷都差一點做了雷電的犧牲品,大雨如注,綠洲已變成絮狀沼澤地。
再也不能出去了。
幸虧馬及時地避到一棵能抗颶風的大樹下麵,才經受住這場暴風雨的襲擊。
而那些騾子卻沒那麼幸運,它們被這雷聲嚇得驚慌失措,沒命地逃出綠洲。
阿爾迪岡上尉聞報後,當即下令:
“無論如何都要把它們抓回來……”
“那兩個駕車人去抓它們了。”皮斯塔什告訴上尉。
“再去兩個幫助它們。”上尉命令道:“如果不在它們逃出綠洲之前抓住它們,到了平原就不易抓到了。”盡管外麵狂風肆虐,兩個北非騎兵還是衝出帳篷,向騾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令人欣慰的是,狂風在突然間卻緩和下來,雨也顯得小了。但夜色十分幽黑,大家隻有借助不時閃現的閃電才能彼此看見。
德沙雷先生和阿爾迪岡上尉以及弗朗索瓦先生、下士皮斯塔什還有另外的兩名北非騎兵冒雨走出了帳篷。這下,阿爾迪岡上尉等人徹底相信維埃特中尉今夜不會再回來了。他們隻能在第二天返回營地了。
忽然,他們同時聽到北方有狗叫聲,他們激動極了。
這次他們看清了,有一條狗正在向綠洲跑來,並且快要跑到綠洲邊緣了。
“是‘切紅心!’真的是‘切紅心’,我聽出了它的聲音……”
“這麼看來維埃特他們在後邊!”上尉也激動地說道。
假如“切紅心”真的在小分隊麵前的話,那小分隊離綠洲也就隻有百十米遠了。
正在這時,樹林裏悄然出現30多個土著人,他們迅速靠近營地,在阿爾迪岡等人還沒作出反應之前,這些上著人圍住他們,並生擒了他們。事實上,就算阿爾迪岡等人有所防備,也無法抗擊這麼多的匪徒。
功夫不大,能搶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了,連馬也被牽向邁勒吉爾去了。
被縛的阿爾迪岡等人被互相隔開,並被帶往鹽湖表麵。在他們剛被帶離,“切紅心”嗅著氣味跟在後麵,而當維埃特等人趕到時,自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藏非克綠洲
藏非克綠洲是邁勒吉爾最大的一個綠洲,位於欣吉茲北部,麵積大約在3至4平方公裏之間。藏非克綠洲盛產椰棗,其椰棗質量上乘。在果實成熟季節,卡非拉人組織駝隊來到這裏把大批的果實運走。藏非克綠洲隻同拉哈馬、奈夫塔及托澤爾等主要市鎮保持著聯係。
在藏非克綠洲上生活著幾百個土生土長的圖阿雷格人,這些圖阿雷格人是撒哈拉地區最為反動的部落。在綠洲上,他們耕種了大量農田,這些農田足以使他們豐衣足食,並且藏非克綠洲上還有被開拓的小河,也足以滿足他們需要。洲上的圖阿雷格人很令人擔憂和可怕,他們令所有駝隊都不敢從附近經過,他們隻向穿梭於沙漠的過遊牧生活的圖阿雷格人提供援助,並且他們還多次對傑裏德地區進行過襲擊。
另外,藏非克綠洲附近的土壤一點兒也不堅實,處處充滿了危機,去綠洲隻能走一些隻有當地圖阿雷格人才認識的羊腸小路,沒有他們領路,任何人都別想靠近綠洲。然而,當大水完全淹沒這些地區後,這兒的情形就大不一樣了,首先欣吉茲就會變成船容易靠岸的地方了。這當然令圖阿雷格人感到憤怒,所以他們積極甚至瘋狂地反對內海改造,這裏成為反對破壞運河工程的策源地。
藏非克的部落在傑裏德眾多部落中影響深遠,聯盟部落可因它的加入而變得更加堅不可摧,沒有哪個部落敢公開反對它,對它充滿了敬畏。這一切隻有在大水淹沒這些地區,並把欣吉茲變成邁勒吉爾的中心島的那一天,才能完全被消除。
藏非克綠洲上居住著的圖阿雷格人是保留純血統的圖阿雷格人。他們依然遵循著祖先留下來的生活方式生活著。他們個個麵容嚴肅,傲氣十足,走路緩慢,並有極強烈的自尊心。他們右臂上無一例外地戴著他們信賴的青蛇紋鐲子,他們的打扮也同祖先一樣,上身穿蘇丹式的棉製無袖長服,白襯衣或藍襯衣,並且褲子在踝骨處紮緊,著皮便鞋,用一條卷狀男頭巾固定在頭上的伊斯蘭小帽,連著頭巾的麵紗垂到嘴上,可以防止灰塵沾唇。在這裏讚成離婚,不讚成一夫多妻製。
他們同別的區域的居民有著極大的差別,他們居住的地區絕不允許別人居住,他們外出通常是為了打劫駝隊,或對敵對部落進行報複打擊,他們打家劫舍,是一夥地地道道的土匪,他們膽大妄為,有時為了搶劫或打擊敵人,他們會來到下突尼斯平原,有時甚至到加貝斯附近。軍事當局也組織過部隊對這群胡作非為的部落進行剿捕,然而這些狡猾的圖阿雷格人總是藏到邁勒吉爾的隱避處。此外,圖阿雷格人很討厭勞動,因此他們弄來許多仆人為他們勞動,並侍奉他們。他們還很迷信,他們不但信靈魂,而且信鬼魂,死了人他們也不敢哭,怕把鬼魂召回來。無論是誰死了,從今以後這個人的名字就永不再被提起。
阿迪亞爾正是這些獨特的圖阿雷格人的首領,當然在他身上,同樣閃現部落的特點。
同樣,他的家族在這個部落中也是有影響的家庭,他的家族地位正如這個部落在邁勒吉爾其他部落中的地位一樣。
另外,傑瑪——阿迪亞爾的母親也很受這個部落的尊敬,特別是圖阿雷格婦女對她有一種近乎崇拜的衝動。這些婦女懷著對她無比崇敬的心理分擔了她對外國人的仇恨。在這個部落中婦女比男人有學識,她們承擔起教育下一代的責任與任務。她們同樣憎恨魯代爾上尉的事業。
當阿迪亞爾被捕入獄的消息傳到藏非克時,引起了當地圖阿雷格人的驚慌,他們擔心這些外國人能否放過他們的首領?他(阿迪亞爾)能否逃脫敵手。
所以,當阿迪亞爾成功地越獄後,藏非克綠洲上的圖阿雷阿人激動萬分,他們用鼓樂聲歡迎阿迪亞爾的返回,阿迪亞爾這時發出信號,他的祟拜者都擁到傑裏德的各個城鎮。阿迪亞爾知道目前對他們這個部落威脅最大的是新運河的開通,他絕不會靜等著那些外國人把邁勒吉爾變成一個可航行的水上通道,他必須使新運河計劃破產。
這時,機會來了,阿迪亞爾得知兩天後阿爾迪岡上尉率領著探險隊將在運河盡頭與一個來自君士坦丁省的探險隊彙合。
於是,阿迪亞爾率領著數百個圖阿雷格人趕到這最後一段運河,先是把那兒的工人驅散,用沙子等填充了運河,做完這些之後,他們返回了藏非克綠洲。
那個梅紮奇留在那兒,是為了欺騙上尉等人,好讓他們分出大部分兵力去救援那根本就不在基澤普綠洲的工人,好讓索阿爾有機會指揮30多名圖阿雷格人把上尉等人生擒。奸計得逞後,索阿爾等人押著阿爾迪岡上尉等人在維埃特中尉帶兵到達之前向自己的老巢藏非克綠洲逃去。
這些圖阿雷格人不但把上尉等人帶走,而且把他們的坐騎也掠走了,他們把上尉等人押至距工地百米遠的地方,在那兒有他們的馬和單峰駝。
上尉等人被強迫騎上了自己的坐騎,而弗朗索瓦先生由於沒有坐騎,被安排在一個單峰駝上。然後,這些人倉皇逃離了工地。
另外,在索阿爾帶人襲擊阿爾迪岡上尉的時候,“切紅心”已經到達了工地,隻不過沒有露麵而已。
由於是有計劃,有組織的預謀,所以這些強盜早已備足了幹糧和生活必用品,以保證他們返回藏非克綠洲。
此去藏非克綠洲有50公裏的路程,路途也極其難走。
這些圖阿雷格人把上尉等人押到索阿爾與哈裏克窺探小分隊宿營地的那片小樹林裏,他們讓上尉等人一個挨著一個蹲在那裏,而他們則在周圍監視著。發生的這一切使上尉等人懊悔不已。
這時,阿爾迪岡上尉才認真地考慮那個阿拉伯人的真正身份,他感覺到那是一場有預謀的騙局。
“您猜想得很有道理,……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那個土著人……”皮斯塔什也說道。
“那這麼看來,維埃特中尉也遇到了麻煩,他在基澤普綠洲一定找不到普安塔……”德沙雷先生說道。
“如果這個阿拉伯人真是個奸細的話,他的目的也就是把維埃特中尉從我們身邊調開。”上尉分析道。
“我真希望中尉馬上帶人把這夥強盜給抓住。”一個北非騎兵說道。
“這不是沒有可能,”皮斯塔什下士認真地說道,“我想隻要再過一刻鍾,我們的中尉就會向這些可惡的阿拉伯人發動猛攻。”
“我想也差不多。”弗朗索瓦先生補充說道,“因為在被抓的同時,我們聽到了中士長的狗叫聲。”
“啊!對!我們那時聽到了‘切紅心’的叫聲,它現在在哪兒?它應該跟著我們的。”皮斯塔什下士不停地說道。
“看!‘切紅心’!‘切紅心’來了!”這時一個北非騎兵嚷道。
大家定睛一看,果然是“切紅心”跑了過來。
“是你,真的是你。‘切紅心’,快,快過來,快告訴我,你的主人呢?”
“切紅心”很想用有含意的叫聲回答下士的問話,但下士一把按住了它,下士怕“切紅心”的叫聲引起那些圖阿雷格人的注意。
上尉等人此時仍不知這些圖阿雷格人要把他們押到哪兒去。也許是邁勒吉爾鹽沼,也許是傑裏德某個偏遠的綠洲,還可能是撒哈拉大沙漠的深處,他們心中胡亂猜想著。天明,這夥強盜給了上尉等人一些古斯和椰棗粘糕點,並舀了些河水給他們解渴。他們站了起來,向鹽沼那邊望去,隻見大片鹽晶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們又向東望去,但由於沙丘的阻擋,他們看不到古萊阿綠洲。
上尉等人多麼希望在東方古萊阿綠洲處見到維埃特中尉和他的小分隊。
“不管怎樣,有一點可以肯定,維埃特中尉昨晚已返回古萊阿了,他見到我們丟棄了的宿營地,一定會到處尋找我們……”
“可是,當初他要是沒去基澤普洲的話,那我們也就……”德沙雷先生說道。
“對!太對了!都是那個梅紮奇,要不是他……,終有一天,他會落到我手上,到那時我會剝了他的皮。”皮斯塔什下士狠狠地說道,正在這時,索阿爾下達了出發的命令,上尉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