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席老師(1 / 3)

今天是九月十號,教師節。這一天,小朋友會把精挑細選的禮物送給自己最喜愛的老師。他又何嚐不在想念自己最敬愛的老師呢。一位位老師,一件件往事,在腦海中如白雲飄過。整整一天,他深深沉醉在那一絲絲記憶裏。的確,教師如階梯,直通著天堂與地獄。席老師,不知您的思想我是否都領會了,多想再聽您一堂課,哪怕隻是十分鍾。

“此花開盡更無花”的菊花萎縮於枝頭,看上去像一張張百歲牧人的臉。也許是經曆了太多的風吹寒擊,到了該休息的時候。向陽草坪中伏著半青半白的草,早就失去了先前的筆直挺立,由帥氣的士兵變成獄中十年的囚犯。落葉喬木淨得一片葉子都不剩,如滑鐵盧戰敗的拿破侖,湧動著滾滾的疲憊與麻木,讓人不覺想到馬致遠的“枯藤老樹”。整個天地浮動著絲絲鉛灰色的頹廢。冬天真的到了,雪兒便是明證。嫵媚的少女從遙遠的國度乘風而來,舞動著輕柔飄逸,打著旋兒瀟瀟灑灑。人間頓時浮出生氣,飛動著靈性。

“下雪了,下雪了……”課上同學們小聲傳遞著。有的同學微微傾了傾脖子,把目光投向窗外。這一切,講台上的席老師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他笑了笑:“這麼賣力啊,也不怕把脖子折了。”“騰”,所有的脖子都正了回來,大家不好意思地朝席老師笑了笑。“真是場好雪。唉,一年沒見了,不看怪可惜的。”席老師走下講台,在窗前向同學們招了招手。大家麵麵相覷,猜不透席老師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見大家沒動,又向他招了招手。他會意地走到窗前,與席老師並肩站著。既然課代表都這樣做了,那還有什麼顧慮呢,於是大家一擁而上,盡情地享受著今年的第一場雪。

五六分鍾後,席老師把大家招回座位:“雪大家是看了,如果沒有白看,想必有收獲。誰願意把自己剛才的收獲告訴大家呢?”

話剛落,雪風便站了起來,很自然:“我喜歡雪。因為她的不懈,大地枯黃的臉因此變得如此嬌美,凋零和死亡因此變得如此壯觀。”

“好,到底是雪風,跟雪有緣,詞用得好,柔剛並進。”席老師點評著。接著是同學們一陣讚賞的笑。

“我喜歡雪,羨慕雪,喜歡她的灑脫,羨慕她的自由。從飄落的那一刻,到落地,再到消亡,她的生命是短暫的,卻擁有過自由灑脫的一生。在空中她可以自由地飛翔,而上帝絕不會規定她在哪個位置必須用哪種姿態。”席老師剛點平完雪風的,他便站了起來。坐下後,他看了穀雪幾次,可她終究沒有站起來。

“有思想。你的願望也許是我們在座同學共同的願望。”席老師不斷地點著頭。

隨後同學們爭先恐後地站了起來,席老師一一給予了點評。

“席老師,您怎樣看這雪呢?”一位同學在底下小聲問道,但席老師沒有聽到。“席老師您也看雪了。”同學們齊聲說道。席老師笑了笑:“我也喜歡雪,喜歡她的純潔,就像你們。有一天到了社會,你們也許會融化,也許會變得五顏六色,紛繁複雜。那一天我不苛求什麼,隻希望你們可以保留一份善良與愛心。”

……

“喂,您好,席老師在嗎?”再也忍不住了,抓起電話,給席老師宿舍打過去。

“你是誰啊?”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我是席老師的學生。您是?”

“我是這裏的老師,不久前搬進來的。你說小席啊?他已經走了。”

“走了?換宿舍了?”

“人家有出息,不幹這‘臭老九’了,下海了吧。”那頭輕蔑地笑著。

怎麼會呢,他曾是那樣地熱愛這個職業。他沉默了一會兒,忙問:“那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卻不想那頭早掛了,他這頭空懸著。

到文班後的第一堂語文課,走上講台的是個板正的小夥子。方臉平頭,大眼睛,高顴骨。最有特色的是他的眉毛,靠眉心處最濃,逐漸變淡,到中間淡成膚色。一看,給人半截眉的感覺。相書上說這種人短命,不過他給人的感覺很樂觀,也許是沒看過相書吧。他笑著:“我叫席男,席子的席,男子漢的男。”轉過身把自己的名字方方正正地寫在黑板上,“我剛大學畢業,你們是我第一批學生,也算緣分,見到你們真的很高興。”

同學們都笑了,台下升起一點小小的議論。唯獨鄭平,一副板著的臉,側過頭小聲說:“第一年教,肯定沒經驗。”鼎心側頭看了看他,半捂著嘴:“教的年數多未必就好。在我看來,周圍這些老教師大都是些思想僵化的‘教書匠’,該補充點新鮮血液了。”鄭平很是不屑:“你的觀點就是跟人兩樣。”他實在有些生氣,沒給他好氣:“你看看周圍的同學就清楚了到底誰跟人兩樣!”

這時,席老師走下講台,來到同學們中間,對著鄭平問:“可以談談你對語文的一些看法嗎?,隨意談談。”

“我——,我沒什麼看法,老師您怎麼教我就怎麼學。”鄭平膽怯地站了起來。

席老師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又把目光移向鼎心。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老師,我不知道語文到底該怎樣學,但我知道它絕對不應是‘題海戰術’的犧牲品,更不應是淘汰法的遊戲。”

席老師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低下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白鼎心。”他小聲說道,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

“以後你就做我的課代表吧。”說完,回到講台,“好,這位同學說的很好,有見地。你們要永遠記住,沒有紮實的基礎知識和必要的能力,隻擅長所謂的”淘汰法“,終究會被社會淘汰的。我談談自己對語文這門學科的一點看法。語文首先是一門工具性學科,重點培養‘聽說讀寫’四大能力。同時,它還是一門人文性很強的學科,重在砥礪思想。一個人,有思想有內涵,又具備必要的聽說讀寫能力,才是夠格的人才。我們的社會也就需要這樣的真正的人才。可惜,我們傳統的語文教育卻忽視了四大能力的培養。至於人文性,注重是事實,可它更關注的是‘傳教’,而且很多思想在今天已經陳舊,新的又跟不上來。這學期我決定從這兩方麵入手,希望大家能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