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又沒有找到你,我本想先穩住周得晚,也許隨著治療,她慢慢擺脫抑鬱,我可以和她再說清楚。”
“不,你錯了,對於抑鬱症患者而言,絕望不是最可怕的,你給她一個無比美好的幻想和希望,再拿走它,那才是最致命的。所以,像周深信說的,如果周得晚沒有死,你們如期結婚,我們再相遇,我相信我絕不會讓你我之間有任何可能的。”她說完,又說,“我寧願周得晚還活著。”
“周深信還和你說什麼了?”
“她要告訴她養父,說我有存在教唆周得晚自殺的嫌疑,除非我離開你。”
“那你怎麼回答的?”他問。
“我不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放棄擁有你。至於千樹的危機,那是你的選擇,我無權插手。這個回答,你滿意嗎?”她低語。
“謝天謝地,你沒有像言情劇裏那樣聲明大義地放棄我。我要你愛我,無條件無原則無底線地愛我,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你都不能為了救我而說不愛我,這就是,舍生取愛。”他這是哪門子舍生取愛大道理,緊著轉換話題,“不談這個了,你還沒問我,怎麼知道你在周深信車上的呢。”他摟過她,說。
“對啊,你真是神通廣大。”
“何蔗蔗向我彙報的。我發現,有時候她一點也不笨,還挺機靈。”
“她在果園是就很機靈,每次我一摘橘子,那麼大的果園,她總能第一時間牽著狗逮住我。”她歪在他懷裏笑。可她心底裏,那份忐忑驚疑,隻增不減。
憑借多年的心理學經驗,她深深清楚,周深信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照做。她也隱隱察覺出諸多不對勁的地方,需要時間去梳理這層層關係。可以肯定的是,屬於他們的愉悅時光,不會太長久了。她惴惴珍惜當下的每一次擁抱。
就當作末日愛情,哪怕末日將至。
黃昏。
他們像許多普通的情侶一樣,在深秋的公園中散步。
冬天就快要來了。
不遠處,相比蕭瑟的公園別處,這一隅倒人群擁擠,原來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在做抽獎活動。她鬆開挽著他的手,獨自興衝衝地鑽進去,從抽獎台裏選了兩張刮刮卡,再回到他身邊。她遞給他一張,仰頭問:“猜猜我們當中,誰會中獎?”
“反正你是不可能中獎的。”他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下。
“為什麼?”她好奇他為何這麼篤定。
“因為你的運氣,都在遇見我的那一刻,花完了。”他逗她。
她偏不信,拿出硬幣一點點刮自己手裏的卡,慢慢的,刮出一個言字旁,他忍不住笑。沒錯,不用繼續刮也猜得到,是謝謝惠顧。
隻見他揚了揚手中的卡,上麵赫然印著三個字:特等獎。
特等獎是一輛微型麵包車。她開心不得了,真是運氣好,雖然是輛麵包車,那好歹也是代步車,以後出門也方便。
現場開獎時,主持人請刮到特等獎的人站出來。她拉著他的胳膊,想要他舉手。
結果,他居然轉身把特等獎卡給了身後過著破爛棉被的乞丐。“去領這輛車吧,不會開車就賣掉,會開車的話,用來掙錢謀生,好好生活。”他麵容溫和,彎下身遞過去。
她跟在他身後走到公園外,小聲抗議道:“你就那樣送人了,是我拿的刮刮卡。你知不知道那輛麵包車值好幾萬塊錢,我要多少兼職天才能掙到。你肯定很少來這些地方,我都見習慣了,到處都有流浪漢,你可以給一點兒錢,但一輛車……輕鬆就送出手了,你考慮過你身邊這個還沒脫貧的人的感受嗎?”
“在你眼裏,我的愛人,還沒脫貧?”他用好溫柔好溫柔的目光注視她。
“你是你,我是我。除了愛情本身,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金錢的摻雜。”
“不接受我送你房子,車子,那以後結婚怎麼辦,你不搬過來和我住?”他考慮得真長遠。遠得她都不曾敢設想這個詞。多奇怪啊,她不愛管川,等和管川要去領證時,她都是麻木的,也不會覺得想都不敢想。
到任臨樹這兒,哪怕她這般愛戀他,結婚,仍她是做夢都不敢妄想。
她淺笑,說:“鑒於你我的貧富差距,為了避免引起別人懷疑我貪圖富貴,要是長久在一塊兒的話,那就委屈你,和我一起住出租房。”
“行。”他點頭,神情認真。
“你當真了?”她手撫著一片綠葉。
“明天就搬去你那裏。”他心意達成。
她的眼睛閃了閃,說:“我無法想象你每天順著清晨的陽光,從那條破舊的巷子裏走出來,是怎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