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同甘共苦。我愛你,意思是我們要相濡以沫,彼此照顧。無論安樂貧苦、健康疾病,順境逆境都一樣;同甘共苦,這四個字,筆畫最簡單,比耳鬢廝磨好寫,比繾綣纏綿好讀,卻偏偏是天下相愛之人最難的兩道坎。而我,仿佛已和你邁過這兩道坎,走過這一生了。從十四年前,對你心動的那一刻,我就確定,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你,都想娶你為妻。即使我找尋你多年無果,我也知道,如果此生不能擁有你,那我這一生都會想你。”他輕輕地說。
“也許你會一無所有,你不怕嗎?”她問。
“不怕,有你在,我就不算一無所有。無論這條路再多難,最怕你不肯牽我的手。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我隻有你。”他們十指相扣,朝落日餘暉的方向走去。
寒風刮過,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手臂摟住她的肩膀。眼前的這風光,真美,就算她獨自走過這條路很多遍,都不及和他走過的這一路程美。她眯起眼,望著遠方的天空。
葉餘生,不要膽怯,不要動搖,往前走,她在心中鼓勵自己。她隻要身旁這個男子最純粹的愛,別的,她都不接受。
[2]“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
任臨樹在要求葉餘生搬進自己的公寓無果之後,秉承著你不來,那我就過去的原則,他真的做出一個舉動——在她狹小的客廳沙發住下了。
他將用了好多年的膠卷相機帶給她,一張張翻他往日拍的相片給她看。也悄悄拍她在廚房炒菜的背影,她曬過頭發濕漉漉樹梢還在往下滴水的模樣,她坐在燈下看書的認真狀態,有時被她發現,她會伸出手掌,擋住臉,衝他笑:“不許拍,我不好看!”
“我眼裏的你,怎樣都是美的。”他手舉得高高的,說。他生怕被她搶去相機。
她的個人主頁賬戶,又恢複成“雀躍樹梢”這個用戶名。他毫不避忌和她的關係,反而她,隻是偶爾上去看看,卻從不發任何話語。他們沒有過合影,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他,她一定要帶走所有在他世界裏留下的痕跡。而那一天,她不知何時會到來,心存僥幸,就像他說的,他會解決掉所有的問題。她相信他,之前也見過他解決棘手的商業危機。
每日清晨,他西裝革履從那條老舊的巷子裏走出來,令人側目。
“來,出個題給你猜。你每天走出巷子,這幅畫麵,打一個電影名。”她吃著他剝好皮去掉籽的葡萄,輕快地說。
他覺得有難度,想不出來。
“《貧民窟裏的百萬富翁》呀,哈哈哈!”她樂得拍腿。
還真挑不出刺來。
周末,她提出邀請梁赫,阿薑一起來家裏吃飯。他不想她辛苦,認為去餐廳吃方便,可她執意要做飯。
“上次北山滑翔傘事故,要不是梁赫和阿薑,我們恐怕都見不到彼此了。得親自做飯表達感激之情,才有誠意啊。”她趴在餐桌上,寫著要買的菜的清單。
他陪她去逛菜市場。他才發現,原來她的天下可不僅僅是心理病人,也不是酒店前台,她早已征服了整個菜市場。平時見她有些清冷,可一旦到了菜市場這種市井煙火之地,她像進了熱鬧、活躍的領地。
“葉小姐,又來買菜啊。這個,是你男朋友嗎?”買蔬菜的老板娘邊稱山藥邊壞笑問。
她笑著點頭。
“長得真好看。”
他不好意思地接過菜,遞過一張一百麵額的鈔票,說:“不用找了。”
“謝謝啊,還這麼大方。”老板娘美滋滋地甩甩錢。
“哎哎,等一下,老板娘,你把錢找給我,他不了解菜價,不好意思啊。”她用手肘捅了一下他,朝老板娘攤開手等待找零錢。
等走到買水產的攤位,她才開始批評他:“以後要節約點,別動不動就說不用找了,不然我不帶你出來買菜。”
他兩隻手提著菜,乖巧地點頭。
“葉小姐,你結婚了啊!”賣魚的老板問。
“沒有。今天有新鮮的黑魚嗎?”她朝盛魚的盆裏望。
“真有賢妻良母的風範。”他自說自話,想得挺美。
晚餐通常分工明確,她是主廚,他做下手。她在廚房裏炒菜,他則在水池邊洗菜。她炒著菜,突然想起,他對山藥過敏,連忙關火跑出來,隻見他的雙手已經過敏發紅。
“都知道自己山藥過敏,幹嘛不等我來削皮,一定很癢吧!”她心疼地說。
“你喜歡吃山藥。”他答非所問。
“用醋泡泡,會好一點。”她轉身急匆匆往廚房跑拿醋。
他凝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恍惚,過這樣樸素平凡的小日子,他也很快樂,每天走出這條巷子,他就要進入一個高度緊張的工作狀態,對他來說,和她買菜做飯說說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隻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對麵的民宅廣播裏,傳來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