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廣勳一愣,這才急急地喝了一杯酒。
竟沒有給盧澈回禮,自顧自地便喝了?在眾人的搖頭中,沈清絕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真是爛泥糊不上牆!
也罷,反正與她無關,沈清絕稍稍退了退身,微微抬起頭,打量著眾人。
來的人她都事前做了一番考校,此番登堂入席便是為了一窺究竟,觀察這些官員的秉性,現在她的位置正佳,不偏不倚,正好可以將所有人的神情目光都盡皆收入眼中。
“此番轉運使能親臨敝府,實在使敝府上下盡蓬蓽生輝,這一杯酒,卑職與鳳城各官員,共敬三位郎君一杯!”黃豫旗舉起杯盞,眾人跟著一同舉起,席上的鳳甘縣的縣令寧再挺、鳳城副將封苕昌、鳳城提督的大子現鳳城參將婁曆興、縣丞鬱金、遊擊趙博、都司赫天、守備沈顏武等官員都一同附和,慶祝盧氏的到來。
盧澈噙著疏而不遠的笑容,與眾人共飲,盧遠卻是悶悶地一揚酒,神情頗為不悅,盧逸淡淡一笑,恭謹地喝下酒,他此番來隻是受父親之命與盧澈曆練一番,雖年長於盧澈,但早已習慣了什麼事都以這個繼承者弟弟馬首是瞻,況且論及嫡庶尊卑,他與盧澈有天壤之別,自然沒覺不是滋味,今日隻要不出錯,其餘看盧澈如何行事便可了。
宴席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每個重要人物的一舉一動,沈清絕全都看在眼裏,她曾經做過特工,早就習慣了如何觀人於微,便是緊張時在桌下微微搓動手指的舉動,也逃不過她的眼。
見著沈清絕如此專注,寧仲舒更是眼睛都看呆了,一杯酒放到嘴邊都忘了喝,寧再挺好幾次咳嗽也沒有拉回他的注意,不禁有些慍怒,偏偏座位離得遠,小廝又都不在身側,難不成讓身周黃府伺候的女婢去提醒?
黃豫旗臨時有事離開了片刻,盧澈正與婁曆興交談,目光卻也沒放過席上的所有的變化,注意到寧仲舒違和的舉動,也順著他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躲在封廣勳身後的沈清絕,暗自奇怪,卻仍是不動聲色笑著回複婁曆興的敬言。
沈清絕眸光掃過席上細微的變動,知道寧仲舒在看她,沉了一口氣,不禁猛然瞪了回去,寧仲舒被陡然一瞪,心中忽地一陣悸動!回味過來後卻是陶醉一笑,更加肆無忌憚地盯著沈清絕。
沈清絕沉了絲氣,又慢慢淡漠一笑,反而沉靜下來,沒有理他,被沈清絕這一冷對,寧仲舒瞬間便沒了滋味,喝下手中的酒,不禁暗自惱恨。
“我這席上看了一圈,怎地就封賢弟你帶了隨從?這隨從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惹得賢弟這般難舍難分了?”寧仲舒調笑看向封廣勳,又望了望眾人,笑得更加嬉皮,“難道是因為這隨從有幾分姿色?可皮膚也著實粗糙了些,難道賢弟還好這一口?”
一番話說得四圍一些官家子弟都不禁大笑了起來,便是正在說話的婁曆興也不禁轉過頭來,盧遠冷笑著抿了一口酒,等著看一場好戲。
封廣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狠狠地瞪著寧仲舒,顫抖的手隱發地撐著桌麵,顯然就快揭案而起。
封苕昌見封廣勳方寸大亂,正準備大喝怒斥,封廣浩卻立刻向父親使了個眼色,怒瞪了寧仲舒一眼!正要開口解圍,卻忽見二弟身後的小廝居然走到了前側,半低著頭,從容不迫向寧仲舒道:“奴才不過一個下人,何其卑賤,且長相又如此坎坷波折,哪當得起公子這般戲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