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絕琢磨著想了想,考了一則勾股題,“今有竹高一丈,末折抵地,去本三丈,問折者高幾何?”
下麵紛紛議論起來,林臻妙走至書案前,提筆想了想,在紙上畫下步驟,可一遍一遍琢磨,任是絞盡腦汁也難有思慮,不過這些人倒也有耐心,見她計算著,也靜靜等候。
沈清絕吃著茶,神情自若。
她究竟為何如此淡定?難道就這麼認定她解不出?
林臻妙心中不虞,反複地看著此題。剛才的七道題她的確隻算了兩道,後麵為了獲勝,便直接沿用了事前所知曉的答案,可即便是答案,大概的元素她卻是知道的,這個人出的題,絕沒有和剛才的題重合,所以她不擔心她在這上麵設陰謀,既然如此,便隻是考驗她究竟有沒有這麼高的算數才華。
可她怎樣才能將這個題解出?此題看似簡單,但便是因為過於簡單,已知太少,更讓她無從上手。
師傅說,解幾何時運用圖畫,最能夠開拓神思。
林臻妙想了想,便在紙上畫下圖,盯著圖中的竹子,一點一點琢磨……可她認識這竹子,竹子卻不認識她,她甚至開始懷疑,這樣的題目,真的能解出所需答案來?
等等,她看著這竹子,竹竿卻越來越細,越來越瘦,好似一根細長直立的直線……隱約中,好似見師傅畫過這樣類似的圖?
人群中質疑聲開始浮起來,莫天勾著笑意,卻已經知道了沈清絕意欲何為。
駱林搖了搖頭,輕蔑笑著,還真以為她有點能耐,原來不過是虛譽欺人,這麼簡單的題,勾股術一解便知,她居然糾結了這麼長時間?
便是林臻妙的丫鬟,此刻也急得連連搓手。
如果題太難,便直接指責那個公子故意刁難不就好了嗎!
便在此時,林臻妙眼眸一亮,忽地想起了師傅所畫的題,看著麵前的題,她陡然似發現了訣竅一般,立刻提筆畫出步驟,有了正確的解題思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便得出了答案。
驗證了一番,確認準確無誤,林臻妙興奮地浮起了一絲笑意,抬眸時,目光也鋥亮了許多。
這一下,她便有了底氣,也許她料定自己解不出,可卻千算萬算也難以算到,她碰巧見師傅解過這類似的題,再細細一回想師傅的解法,立時便有了對策。
她拿起紙張,遞給司儀,對沈清絕淡淡一笑,“時間略長,君久等了,答案是否,四尺、二十分尺之十一?”
沈清絕頗為意外,看著她的目光複雜了一瞬,心中滿是驚訝。
看她解得如此費力,想必以前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題,那便絕非穿越者,也並不知曉勾股術,也就是說,一個古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全憑一己之力,通透了勾股定理的奧秘?
這樣的人,分明是個頂級的數學天才呀!
見她意外,林臻妙心中一顆大石也立刻落下,便是臉上,也蕩起了不可抑製的笑意。
她冉冉走向沈清絕,溫柔一笑。
“臻妙不欲為難公子,雖然解出了題,可剛才公子所言,臻妙可隻當玩笑,願與公子,冰釋前嫌。”
是嗎?到了此時,還故作大方?明明剛才自己已經誇下海口,如何還能不算數呢?
這分明當著眾人的麵,故意讓她難堪?
沈清絕笑著站起身,拍了拍手掌,“妙靈仙子果然不凡,雖然時間略久,但能夠算出此題,還算有點算數涵養。”
眾人默不作聲。
林臻妙一開始並沒意識到,無論是自己解出了題,還是高雅大方地原諒了沈清絕,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出言叫好,也沒有人出聲諷刺。
如今這詭異的安靜,讓她隱隱覺得不對。
“不過算數雖好,可這文人雅士的涵養,卻實在被仙子辱沒了。”沈清絕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林臻妙心中怒火騰升,這四周卻無一人幫她說話!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看她倉皇失措的樣子,有好心人還是出言提醒了一句,隻是語氣頗為無奈,“麻煩仙子看一看這屏風上第四道題。”
林臻妙疑惑著,陡然回過頭來,雙眸冷冽地看著屏風。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適與岸齊。問水深、葭長各幾何?
她蹙起了眉頭。
“半池方自乘,以出水一尺自乘,減之,餘,倍出水除之,即得水深,加出水數,得葭長。”一個書生出言道,“而這位公子所出之題,以去本自乘,令如高而一,所得,以減竹高而半其餘,即折者之高也。”
沈清絕見她仍是不明白,不禁起了疑惑,卻不知林臻妙雖解出了題,卻隻是依葫蘆畫瓢,並非憑自己的能耐,如此自然看不出兩道題的聯係。
“這兩道題,內容不同,但所思方法卻是一樣,都運用了勾股之術,”沈清絕笑道,“之前仙子既然已經解出了這更為複雜的第一題,如何在麵對第二題時,還如此費力,耗時近半個時辰,才得出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