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刺史府中忙的亂作一團時,城外的兩萬大軍,也正上演著一幕扭轉時局的戲碼。
“頭領,前麵就是城牆,為什麼兄弟們都要在這城外待著?”被張英囑咐過原地待命的大軍,依舊戒嚴警惕兵戈在手,放眼望去,竟是沒有一絲攜帶的痕跡。
鎖著眉頭看向高高城牆的副將心事重重的歎了口氣:“將軍有令,你我又豈能多問。”
走上前來的哨兵也抬起了頭,眼神陰鬱的看了半晌,沒有說話。
頭領不說,可是如今整個揚州內都傳言紛紛,軍中眾人也不可能沒個聽聞。到現在還不讓入城,有可能將軍真的做了兵逼的準備,可這兩萬士兵中不少人的家眷還在城裏……這條路如何行得通。
更何況如今大軍裏越來越多的人,心中已經泛起了嘀咕——那蹂躪摧殘四十三命如花少女至死的惡霸,到底……是不是將軍家的公子?
軍中年輕貧寒子弟,幾乎家裏都有正當芳華的姐妹。將心比心,這種事若當真是自己誓死效命的將軍之子所為……生生打了個冷戰,那哨兵不敢再想。
抬腳準備回到營地,身後卻遙遙傳來了一片撕心裂肺的哭聲。
“女兒啊……你死的讓為娘如何心安啊……”
“——姐姐!你要安息啊!”
……
遠遠望去,一隊白衣白帽的百姓,白底黑字的靈幡在風中飄揚。抬著供燭,帶著黑紗,淒淒慘慘哽梗咽咽的哭聲中紙錢漫天揮灑,遠遠的往軍隊駐紮的方向前來。
士兵們聽聞外麵有動靜,紛紛鑽出了營帳,愣愣的佇立在土崗上,看著那一隊黑白交雜的遊蛇在麵前經過。
突然,軍隊中有一個人瘋了一般的衝了出來,直直奔下土崗,竟對著為首的一個老嫗撲通跪了下去。
“娘!”那士兵嘶啞著聲音叫了一句。
那老婦一愣,撕心裂肺的哭聲不由一停,紅腫的眼睛往腳下一看,卻突然一臉怒色的就是一腳!
“踢死你個逆子!踢死你個逆子!”一邊踢一邊罵,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眼裏滿是憤恨,瘋了一般的拳腳相加。
那年輕的士兵明顯被母親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嚇得呆住了,直直的跪在那裏,不躲避也不還手,任憑雨點一般的拳頭踢打落下。
“你——你在外當兵,當的好兵!你出生入死給人家賣命,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你看看,看看,看你的妹妹是怎麼死的,看你當的兵,當的人家的兒子把我的女兒糟蹋成了什麼樣子。”老婦人一邊嘶啞著聲音罵著一邊猛踢猛打,打的氣喘噓噓猶不住手,“失蹤了兩年,枉你每次回來還說什麼吉人天相會沒事,你,你給我過來——”一把揪住那士兵拉到棺材前。
“你這逆子,你給我好好看看你妹妹現在是什麼樣子!兩年呐……兩年裏她都過的是什麼日子,活著被人日日糟蹋,死了就往土裏一扔……連個魂魄……也洗不盡這滿身屈辱……淒淒慘慘……連個夢也……不曾托過……”似是用盡了力氣,白發老人的手終於垂了下來,隻剩得抽噎聲斷斷續續,無力的合上了眼。
那士兵的雙手開始猛烈顫抖,雙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對著剛剛拉開棺材中的一具白骨抖動半晌,眼中已經綻出了絲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