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粟米糧坊還沒開門門前就已經排了一大隊人,一手金銀珠寶一手刀劍兵戈,做好了今天不把昨日強搶來的糧米搶回不罷休的姿態。
為首一人五大三粗衣著華麗,抱胸看著上方金光燦燦的牌匾,回想起昨日太守大人說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成竹在胸的得意一笑。骨節捏的嘎吱嘎吱響,心想著你再不開門我就把這匾打下來再衝進去運糧。
然後吱拉吱拉,雙門緩緩大開。
之後就看到門裏悠悠然踱出昨天那穿紅戴綠的小子,一見門口眾位客官趕忙打躬抱拳滿臉堆笑:“哎呀哎呀眾位老爺早,眾位老爺好,眾位老爺今日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請,請,裏邊請。”
一群人看到這情景臉上戒備之心稍去,換上了不屑的神色——小子,知道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低聲賠罪了吧!
徐芝一邊躬身招呼眾位老爺往裏走一邊順手一指門上的牌子:“眾位老爺是來賣糧?來買糧?哎呀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剛剛要實行新規定新政策。啊對就是門上那個,勞煩您先讀一遍再決定哈。”
一群人奇奇怪怪走到牌子跟前,看著上麵張牙舞爪劍拔弩張的字跡,費了好大功夫才辨認清楚。
“敬啟曆陽城內官府達人守兵護衛父老鄉親:”
“本店逢貴人相助老天幫襯,購得上等白米數倉。店主心念眾人不肯獨吞,更兼城內糧價高漲,不忍趁人之危發國難財。因此自即日起特作如下規定:”
“前來購糧人須出示家庭錢財狀況證明,經街坊鄰居簽字,糧鋪專職人員考察確認後有效。特別貧困者,此月免費供應米糧三斤;貧困者三文錢一斤;略有薄財者五文錢一斤……標準稍後貼出,請諸位自行對照。而至於官家士兵等安享糧稅者,因並無危機故恕不接待。”
“因米糧有限,每人每戶限購三斤,望諸位互相通傳,互相告知。”
“通告完畢。”
——啥?
眾位前來賣糧的老爺們,眼睛齊齊瞪得珠子一樣大。
昨天強買了糧也就算了,今天就出台新通知;出台新通知也就算了,還說要降價惠及百姓;降價惠及百姓也就算了,居然連給貧困戶白送都肯;白送糧食給貧困戶也就算了,還說官府軍隊恕不接待;不接待官府軍隊也就算了,這連限購令都貼了出來!
老爺們鬱卒悲憤捏拳長歎——高,實在是高,一紙文書把他們能做的全都堵死。要高價買糧?啊呀不好意思小店不接待官員;換身份買糧?啊對我們要對客戶的家庭情況進行實地考察後決斷糧食價格;偽造個家庭情況?老爺您看清楚,每人每戶限購三斤,您這得偽造多少才能把整個糧倉搬完?
為首的老爺終究跟著孫立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隨機應變沒怎麼學官威倒是學了不少——你說不賣就不賣了?笑話!兵在老子這邊,膽子再大你還能扛得過官府?我一揮手大家闖進去,糧食還不都是我的?
獰笑一聲,心裏對自己的高端威武霸氣表示了下萬分的崇拜,一揮手就要身後人蜂擁而入打砸搶燒。
伸出的手卻突然因驚天動地潮水蜂擁的聲音僵在半空。
“什麼什麼?免費送糧?哎呦神仙菩薩心腸啊,在哪裏在哪裏?”一大波人潮蜂擁推搡而來,呼啦啦擠滿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