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為你靜守流光(1 / 2)

番外二 為你靜守流光

容曦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參加她特意為他安排的相親宴。

凝華殿前,他看見她緊鎖著一雙黛眉,蹲在台階上,一臉焦急。看到他姍姍遲來,她馬上一臉不滿地站起來數落他:“你最近的架子比我這個王後還要大啊?讓你相個親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你就不能積極一次嗎?每次都慢吞吞的,還要讓人家姑娘等你,你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討到老婆?”

做了王後她也沒有端莊多少,一對他生氣,還是有些張牙舞爪。容曦隻是照樣厚著臉皮笑了笑,摸了下自己的臉說:“如我這般傾國傾城的男人,難道不值得等待嗎?”

她一臉嫌惡地瞪了他一眼:“大早上的,別惡心人行不?”挽了挽滑到袖口的披帛,雖然一臉怒氣,卻還是不忘提醒他,“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花園曉月湖邊的亭子裏,姑娘等得花都要謝了,你還不快去!”

容曦看著她轉身拾階而上,直到最後一片衣角消失於殿內,才斂起了嬉笑神色,抬步向花園走去。

這幾年,她樂此不疲地為他操心終身大事,他也樂此不疲地配合,隻是介於他的個人原因,總沒有好的進展就是了。連翹私下曾敲打譏諷他說:“你這樣居心不良,還有什麼意義?你瞧我們王後與陛下好得如膠似漆,你覺得就憑你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我勸你,差不多的就領回去一個過日子吧,別再癡心妄想了!就算你自己沒有道德觀念,但你覺得,就那兩人中間,你能插得進去嗎?”

他有興致的時候,也會與連翹鬥上一兩句,毒舌功底絲毫不遜色於她:“怎麼?我插不進去,你就插得進去嗎?自己都熬成老姑娘了,還替別人操心!我自然是居心不良,但我敢承認,不像有些人,藏著掖著的在那裏假裝正經!”

往往在他話音未落的時候,連翹就已經被氣瘋了。但王宮重地不同於千禾藥鋪,她即便再生氣,也不敢隨意地修理他,這也是他敢在她麵前肆無忌憚的最大原因。

其實,容曦理解連翹對他的防備心理,很多時候他跟她唱反調,也隻是故意在逗她罷了。大概因為她是白焱的人,他才連同她也一並瞧著不順眼。沒錯,他不喜歡白焱,可經過那麼多變故以後,她能和他在一起,他已是在真心祝福了。

自從白焱假死過一次之後,容曦比任何時候都要明白,唯有白焱活得好,她才能活得好。唯有她活得好,他也才能活得好。

沒有人知道他的感受。對於死亡,容曦最初最清晰的恐懼,是孟國國破,她以死殉國。

那是他第一次了解,陰陽兩隔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那一年,父親帶他還鄉祭祖,又興致頗高地攜他各處遊曆,說他這個年歲本應誌在四方,都是他將他誤了。而他心裏想的是,他才不稀罕什麼誌在四方,他覺得一輩子窩在桐山腳下也沒什麼不好,隻要有她在。他眼下十分憂心的是,他不在,也不知道附近村子裏那些小青年們,有沒有趁機去騷擾她。她其實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不漂亮也不優秀,根本沒人喜歡。他被一眾姑娘們追捧,在她麵前炫耀顯擺,不過為了讓她產生那樣的錯覺。唯有她別無選擇,才有可能會看他一眼。她那樣聰敏,於別的事情上事事通透,於情之一字上,實在懵懂,對他更是不解風情。他也從沒有告訴過她,她就是太出眾才讓他心驚。傾慕她的人站到一起,可以從隔壁村排到她家門口,隻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都被他一個一個打跑了。

容曦想,隻要她接觸不到別的男人,隻要他對她很好很好,總有一天會求得一絲回應。而讓他喜出望外的是,他與父親出遠門的前幾日,姑姑竟突然親自登門找到父親,將她許給了他。還說等她再長大一些,就正式給他們定親,他當時真是開心極了。他從小就喜歡她,與她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她若將來還會是他的妻子,他覺得圓滿人生不過如此。

容曦別別扭扭地隨父親出門,在外的那段日子心神不寧,時時刻刻都盼著早些回去,早日見到她。這分別那樣磨人,讓人寬了衣帶,結了愁腸。可他終於回來,卻已回不到當初。滄海桑田,他的夢像初冬河裏的薄冰,一根樹枝掉下來,就一片片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