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河水仍然很涼,她一上岸便不由得打起囉嗦來,全身濕淋淋的滴著水,兩腿如灌了鉛一樣沉重。她咬著牙往前跑去,眼下這種時候不能耽擱一分一秒,她就算爬著也要趕過去。
也不知跑了多遠,忽地聽見不遠處有得得的馬蹄聲,文丹溪此時已如驚弓之鳥,她怕又是馬匪,連忙躲到一旁的灌木叢中,小心窺視著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路過。她剛藏好,幾十匹馬便像一陣風似的掠過來。文丹溪定睛觀看,為首的一人正是陳信。她的心像是要跳出來,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激動過。她顧不上多想,猛地從灌木叢中跑出來,大聲喊道:“陳將軍,救命!”
此時馬隊已經衝了過去,隻有最後一匹還沒來得及衝過。那馬的主人,一見半道上突然竄出個人,嚇得急忙拉住韁繩,蹙著眉頭責備道:“我說這位姑娘,你怎麼突然跑出來,馬兒踩到你了怎麼辦?”
文丹溪抬眼一看,這人頭戴方巾,身穿青衫,一副書生模樣。
她不管對方,繼續衝著前麵的隊伍大聲喊道:“洪大胡子,刀疤臉,我是文丹溪!救救我!”
其實,她喊第一聲時,陳信就聽到了,他此時已經掉過馬頭,接著刀疤臉和洪大胡子等人也跟了過來。眾人均是一臉驚詫的看著渾身濕透的文丹溪。
刀疤臉第一個出聲問道:“文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裏?”
文丹溪還沒來及得開口,就覺眼前忽地一暗,一件浸著男人濃重汗味的外裳將她當頭罩住。文丹溪伸手剛要拿開衣服,就聽得頭頂一個清潤的聲音說道:“咳咳,我說姑娘,這是我們將軍的一片心意,你就穿上吧。”文丹溪低頭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一經水浸,全身曲線若隱若現。看到這裏,她也隻好飛快套上衣裳,稍稍喘了口氣,便將馬匪路過清溪村的事情講了。
然後她一臉崇敬的仰臉看著陳信說道:“村中百姓都說陳將軍是個重情重義,見義勇為的人,所以特地讓我來求將軍,救鄉民於水火之中,我們全村人定能結草銜環,傾力報答將軍。”說完,她一臉期待的看著陳信,隻盼他能點頭答應。
陳信的目光閃了閃,臉上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文丹溪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那天,她就不得罪他,說不定這時又了多一層勝算。
陳信突然輕飄飄的拋下一句:“全村那麼多男子不來求我,偏派你來,怕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文丹溪啞然,低頭一笑,隻好硬著頭皮說道:“鄉親們知道我醫過將軍的結拜兄弟,故此托我來,還請將軍發發慈悲,救救清溪村的村民。”
這時洪大胡子已經忍不住了,他高聲說道:“大哥,我們快去吧,再耽擱一會兒,那些婦人恐怕就……”
刀疤臉也附和道:“是啊,大哥我們快去吧,這些馬匪敢在我們眼皮底下做案,想是活膩了!”
不管眾人怎麼吵嚷,陳信仍然靜若湖水,他那一雙深邃的藍眸靜靜打量著文丹溪似在細細考量著什麼,文丹溪雖然心頭起火,焦急萬分,但眼下也沒辦法,隻得強作淡定。她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直打鼓,心中忖道,戴高帽和懇求都不行,那就激將吧。
想到這裏,她一咬牙,再抬臉時,眼中的懇求已經消逝不見,此時卻帶著濃濃的失望和悲憤,她脆聲說道:“我也知道賊人勢大,尋常人等不敢招惹。丹溪仗著和陳將軍有一點交情,所以才拚死涉水前來求救。卻沒有站在將軍的立場考慮,將軍惜命惜卒無可厚非,我也不敢強求,既如此,我自去別地求救,聽說,離此處不遠的鄭將軍也素有威名。”關那於那個鄭子朋,她隻是說人說過,連他駐軍之地也不知曉,但此時,她隻能拉塊驢皮做大旗。說完,文丹溪作勢欲走。臨走時,還不忘朝陳信等人再投去一個失望至極的眼神,意思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見死不救,太讓人失望了。文丹溪是在跟自己打賭,她不信這些終日刀尖舔血的男人沒有血性!她不信這些人會讓競爭對手去得這個救人的賢名。
聽了這話,洪大胡子終於忍不住了,他朝陳信拱拱手道:“大哥,你們先忙吧。文大夫對四弟救命之恩,我不能見死不救。我,一人前去。”
刀疤臉看了看陳信,也說道:“我陪老三去。”
陳信麵沉似水,掃了兩人幾眼,冷聲道:“你們倒是積極,我說過不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