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永遠的最好(1 / 3)

跳躍的光線照過牆壁上的牡丹壁紙上,那些色彩閃爍的裝飾拉出變了形的影子,越來越長,最後融化進一片漆黑中去。

他覆在舒眉的身上,那樣涼滑爽膩的身子,居然像是柔軟而昂貴的貂皮。

他把下巴擱到舒眉的肩胛上,聞到了芬芳的味道。

溫暖這偌大的空間中,他就蜷曲著身體,依偎了好一會兒。

舒眉沒有去反抗。

一如既往的冰冷,那仰望他的女人,渾身散發出一股極其純淨的冰冷氣質。冥冥靜止間,仿若一切時空的目光都傾注在葉景卿的身上。

那仿佛神聖不可侵的凜然麵容,似乎正發出一圈淡淡的暈光,那麼的潔雅,那麼的無瑕。在專一而獨致的姿影下,那樣的女人,竟然顯現一股令人望之出神的美。悄寂中,葉景卿忍不住屏息注目,傅舒眉也定定地注視著他。

冷風拂入的瞬間,男人低頭,那清冽的眼輕輕對上她的。

空氣仿佛也凍結的時刻裏,兩人互相凝望著,毫無表情的平靜下,那深邃的眸底似乎都埋藏著一些不欲讓對方知悉的心思。葉景卿微微地笑了。眼簾輕斂之際,那溫柔似的笑意在唇邊輕輕漾開。

那樣的吸引,無法移動的目光,恍似呆然間,他隻能看著舒眉。一瞬間窄縮的天地中,隻剩下他與她存在。

許久許久之前,如夢似幻的花雨中,淒然豔落的櫻瓣下,舒眉那異色的眉梢,撩魅似的眼角,那仿佛要蝕刻人心的絕美容姿。

下墜的櫻花,不斷地掉落在女人的身上,兩者交映之間,渾散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治豔。

而在舒眉的腦海裏,想起了寒冷的西伯利亞。想起他們倆在天寒地凍之中迎來聖誕節。想起那唯一一床的棉被,就像天使的羽翼一樣罩住他們,讓他們彼此溫暖。他們輕聲唱起了讚美詩。

葉景卿環擁著她,嘴唇貼在她的鬢角喃喃細語。她努力仰起頭,看見天棚上祭壇上聖母愛撫著基督,眉眼間飄著甜蜜的微笑……

驀地,傅舒眉的身體比意識更快地醒悟過來。撫摸著自己的手指是他卻也不是他,他的堅硬已經衝進身體裏,一下又一下的頂撞,仿佛在懲罰著她……

他在她的身體之中,大約是痛得狠了,舒眉那低垂的眼睫,像極了在風中飄動的百褶裙如粉蝶的翅子,就那麼不住合動時,她慢慢地努力地抬起頭,將冰涼的唇貼到了葉景卿的唇上。

不知怎麼,葉景卿沒有避開,反而接過她柔軟靈舌。她和葉景卿的唇粘在一處,竟一直不肯分離。

很快地,兩人的情欲就都高漲起來,葉景卿橫壓著舒眉飽滿的雙手在一瞬間勒緊,窒息讓舒眉扭動著腰肢。她張著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上氣不接下氣。

彼此的周身迅速被汗水浸透,葉景卿看著身下的舒眉,隻覺得她的輪廓都瑩瑩閃亮。

五色斑斕的壁紙,鑲滿彩色玻璃的牆燈上,但那些人物卻都不如他們彼此來得如此絢爛斑斕,肢體中顯露出無比的生機和張力。

葉景卿感到目眩神迷,伸手輕輕抓過舒眉肩膀,輕柔得仿佛折下一段紫丁香的花枝,然後手指尖滑過,一直滑著,輕撓至她紅潤的臉頰。

“你就像暖房裏剛烘出的鮮花。”他說,“加飽了水,那香味就像……”

花枝還非常細嫩,每片葉子裏都飽含著汁液。

舒眉已閉上眼,去親吻葉景卿,努力仰起的纖細脖頸,像是從枝幹斷裂的花梗,散發出來的清香。

葉景卿閉上眼簾呼吸著,動作卻不由溫和下來,但口中卻極惡毒地道:“……像處女的味道。”

他喃喃低語,粘膩的肌膚接觸,讓傅舒眉一刹那無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在綿山那幾個月,仿似地獄一般的時光!

所以葉景卿沒有看見,某種奇異的紅光在傅舒眉的眼角閃動,隻因為他們貼合太近,近到毫無距離,近得葉景卿能清楚地感覺出那幾乎觸著他臉頰的睫毛的顫抖。

舒眉用力睜大眼睛,看見在葉景卿注視著她的臉龐後麵,梁木的金屬花紋若隱若現地發著光,像即將熄滅的爐子裏爆出的火星。而這一切很快便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和光澤,一片昏沉沉的濃霧在四周降下,無聲無息地掩蓋了他們的意識。

窗外的雪正在沙沙地往下落,屋子裏因窗洞開本不溫暖,但糾纏的兩人誰都不去在意。

那是燃燒著的和沉甸甸壓倒彼此的歡愛。

極漂亮的紫色帳子上綴滿了鮮花,有種庭院花枝低垂的效果。床頭的彩色玻璃瓶子裏的紫丁香和梅花枝依然這一簇那一簇地開著,就連她身體內嗞嗞跳動著情欲液體,仿佛都是用特別的香油製成的。

空氣有股甜膩膩的潮濕味道,就像初夏的安陽。

初夏的安陽,到處開著花,從小禮拜堂前台階的縫隙裏,一直開到小徑兩旁的籬笆上去。舒眉記得那裏有她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玫瑰叢,那裏有山茶和各種蕨類植物,還有大片茂密的鬱金香。

曾經的葉景卿以無比的熱情幫著她購買種苗、挖洞、填土,從很遠很遠的生活區運來肥料。

“這是我的伊甸園。”她累得汗流如注,一邊左右甩動酸麻的雙手,這時葉景卿笑了。

“不,”他說,“是我們的。”

那裏的確曾經是他們的天國花園,花香像隨著微風像潮水一樣時隱時現,他們在這裏分享過一切,幾乎一切。

除去交談,就那樣被清新的芳香包圍著。

她坐在禮拜堂門口最頂層的那級石階,葉景卿緊靠著她躺著,沉浸在自己的述說中,而她則一直看著灑在石板地上的月光。

望著那仿似要掏盡一切、溫柔到令人胸痛的笑容,近到在眸中看見彼此的距離,微笑的嘴唇,輕輕地靠了過來。

等傅舒眉發覺之時,感受著那溫軟的觸感,奇異地……

是回憶還是現實,回憶中的傅舒眉緩緩避開,現實中傅舒眉沒有拒絕,也沒有逃開,那不知為何一點也不反抗的自己,就這樣任由細致的吻動不住落下。

輕柔的吮舔,細膩的舔咬,那不停的吻弄間,開始發紅的嘴角。

在那唇與唇的交迭裏,對方仿佛在訴說著什麼的眼神。或許是厭惡吧,或許是嫌棄吧,又或許什麼都沒有,隻不過是眼亂間的錯覺。那一點點異於往日的溫柔瞳眸,竟如此奇特地令自己感到彷徨不安。

潤濕的舌尖伸入口中,挑動著,交纏著,沒有躲避餘地的自己,彼此吞融的唾液在喉間發出濕黏的聲音。

不住發熱的嘴唇上,仿佛有千百顆心髒在激烈地跳動著,開始昏亂的腦中,那在逐漸蔓生的,到底是什麼呢?他不甚清楚,也沒有說出的勇氣,於是隻能靜靜地沉沒下去,在對方那用力環抱著自己的手中。

緩緩地,從頸側開始,細碎的長吻不斷持續著,一徑綿延的緋櫻在身上展綻。

柔軟的唇吻下,微妙的感覺不斷輕溢出來。

那若有似無的麻癢,浪拍似的打在身上,在一陣陣湧來的快感中,體內也隨之燒起了一簇簇情欲的火焰。

細細呻吟著的抖動身軀,那不知何時,兩隻手緊緊擁上對方的頸背。

胸前被舔咬時,那異樣的刺激底下,葉景卿忍不住地閉上了眼,鼻間不斷的喘息卻隱隱泄露出了那強忍的陶醉。另一隻手則滑入空隙裏,細致地輕輕地撫摸著那腰下柔軟的肌膚。

傅舒眉環抱的手徐緩下落,葉景卿低下頭看,看見黑發散落開滑向自己的小腹上,緩慢地往下移。他狠狠抽氣,低喘的喉音,逐漸放鬆的全身,在不斷給予的快感中變得迷蒙的大腦,仿若憐愛已極的撫弄持續了許久一段時間。

然後,手指卻隻是輕輕捋那發絲,把舒眉拉到胸前。

舒眉抬起臉,黑眼睛睜得大大的,流露出意外的溫柔。

“我要給你一些你美妙的體驗,你會喜歡的。”她撫摸著葉景卿的顴骨,手指輕輕描過他挺直的鼻梁,在幹燥卻十分柔軟的雙唇上停了片刻,“但你得聽我的話,知道嗎?照我說的去做。”

葉景卿不由得點頭,驚人的順服。

“那麼,”她隨手遞給他一條絲綢頭巾,笑著說,“把你的眼睛蒙起來。”

葉景卿他一言不發地照辦,絲巾很大,足夠將他的半張臉全都嚴密地遮起來。當傅舒眉握住他兩隻手腕時他縮了縮,以為要被捆綁,而舒眉隻是拉他躺好,自己卻從床的另一側離開了。

葉景卿聽見她在房間裏走動,房門打開又闔上的聲音。

但他看不見舒眉站在門前,右手食指壓住嘴唇,對著趙鼎的樣子;他也看不見趙鼎將一樣東西交到舒眉手中,然後望著他被換亂的床榻和雪白的錦緞圍襯的裸體時的神情,那是目睹獵物受傷,鮮血淋漓卻依然充滿活力時的興致、期盼與迫切。

趙鼎又毫無聲息地離開,順手從外給門上了鎖。

葉景卿臉朝下趴在冰涼的緞麵枕頭上,透過絲巾照入他眼中的燈光給了他溫暖的感覺,讓他安心。他聆聽窗外變化多端的落雪聲,靜靜地等著,等著。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適時解救了他,緩慢而輕巧的步子,隻屬舒眉,他的舒眉。

然而其中還夾雜著別的什麼東西。

葉景卿聞到了一種迥然與這些日子細碎粉末的獨特的香味,越來越濃,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葉景卿不再發出任何動靜了,他聽見綢緞衣物在沙沙作響。葉景卿心開始狂跳,他抬起上身,一隻手按住了他,把他推到床上。

舒眉抱著葉景卿,一口酒含了小小一塊別的什麼就吻了下去,舌探進他的口腔翻卷。

葉景卿隱隱感到舌尖苦苦的東西,可是在她的逼吻下,順著酒滑進了她的喉嚨。

“我的吻,好不好?”

他看不見,卻可以聽到舒眉的聲音是甜蜜的,許多年來從未曾有過的甜蜜。

而她的呼吸也是灼熱的,離葉景卿的臉僅一寸之隔,和他貼得是那麼近,完全感覺著她的體溫。

葉景卿翻過身,整個身子罩著她,緊緊壓擠著她,就如同完全將她擁入了懷中。閉著眼,窗外大抵是雪下的極大,仿若絲絲細雨,在他的耳中,也如天籟之音一樣,奇妙無比,潤進他的心裏。

“好,你永遠是最好的。”

舒眉就在他懷裏,他俯下頭去尋找她的唇,好似個小孩子一樣,渴望她的親吻,她的氣息,好想讓她進入到他的身體裏,永不離去。

傅舒眉卻又從舌尖遞了小小一塊過來,讓他吞下。

“我已經很暈了。”葉景卿扶住頭,靠著舒眉說。

“沒關係,隻是一點點催情的藥物。法蘭西的舶來貨,據說英國的女皇也用呢!不會傷身,一會兒我們更舒服些。”傅舒眉是異常溫柔地說。

果然,不消片刻,藥勁上來,葉景卿就覺得渾身暢快多了。

“好嗎?”她微笑著的聲音就在唇邊,甜蜜而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