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什麼人?”韋利笨重地向前跨一步。

“我叫沃茲,我是大英帝國的公民,是英王陛下的臣屬,”大胡子眨著眼睛回答說,“我是個醫生——是個眼科專家。幾個星期以來,我一直在這兒給卡基斯先生治病。”

韋利哼了一聲。佩珀走到他跟前,咬了下耳朵,韋利點點頭,於是佩珀說:“其實呢,沃茲醫生,我們並不想使你為難,也願意不使你那些主人為難。你完全有離開這裏的自由。當然啦,”他微笑著繼續說,“你不會反對最後一次例行公事——也就是在你離開前對你本人並對你的行李作一次徹底的搜查吧?”

“反對嗎?當然不反對,先生。”沃茲醫生撚弄著蓬鬆鬆的棕色胡子,“另一方麵——”

“哦,別走,醫生!”斯隆太太尖叫起來,“別在這個心驚肉跳的時刻離開我們。你一直是這樣善良的??”

“是呀,別走,醫生。”又發出了一個新的聲音,這出自一位高大的漂亮女士的肺腑深處——她是個皮膚黝黑的豪放潑辣的美女。醫生彎了彎腰,聽不清他喃喃地說了些什麼,於是韋利粗魯地說:“你又是誰呀,太太?”

“我是弗裏蘭太太。”她兩眼含有警告意味地逼視著,嗓音也變粗了。這時,瓊聽天由命地靠在卡基斯書桌邊上,果斷地忍住了笑。她的藍眼睛讚許地望著沃茲醫生強壯有力的肩胛骨。“我是弗裏蘭太太。我住在這兒。我丈夫是——過去是——卡基斯先生的巡回代表。”

“我聽不懂你的話。你說的巡回代表——是什麼呢?你丈夫在哪兒,太太?”

這女人暗暗冒火。“我不喜歡你這種口吻!你無權用這樣一種不恭敬的語調跟我說話!”

“行啦,大姐。回答我的問題吧。”韋利目光變得嚴厲起來,而當韋利目光變得嚴厲時,確實是非常嚴厲的。

她不再唧唧歪歪,怨氣已經發泄完。“他在——他在加拿大的某個地方,正在作探尋旅行。”

“我們曾設法打聽他確切的地點。”吉爾伯特·斯隆出人意外地插嘴道。他一頭黑發抹足了香油,兩撇八字胡須,一對水泡眼睛,一副酒色淘虛的樣子。“我們曾設法打聽他確切的地點——最近聽到的消息是,他正以魁北克為基地,跟蹤追覓他聽說的幾張古老掛毯。我們在他最後所住的旅館裏留了言,然而迄今還未得到音訊。他大概會在報上看到喬治去世的消息吧。”

“也許他不看報,”韋利簡潔地說,“好。沃茲醫生,你還住下去嗎?”

“既然人家要我住下去——那好吧。我樂意住下去。”沃茲醫生往後退去,盡量站得靠近那位頎長的弗裏蘭太太。

韋利暗中打量著他,然後對佩珀打了個招呼,一起來到外麵的走廊。伍德拉夫緊緊跟隨,幾乎踩到了他們倆的腳後跟。其餘這些人全被撇在書房裏,佩珀出房間時小心地順手把門關上。韋利對伍德拉夫說:“伍德拉夫,你在想什麼?”

他們倆在靠近前廳的門邊轉身麵對著他。這位律師尖聲說道:“你們瞧,剛才佩珀指責我把事情辦糟了。我可不想擔什麼風險。警官,我請求你把我也搜一下。你親自動手吧。我還沒被搜過呢,你知道。”

“唉,別這樣吧,伍德拉夫先生,”佩珀用安慰的口吻說,“我知道一定不是——”

“我看這倒是他媽的很不錯。”韋利不高興地說。他毫不客氣,在伍德拉夫身上又是敲拍,又是掏挖,又是捏掐。從伍德拉夫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他根本沒有料到會受到這樣的對待。而韋利卻仔仔細細把這位律師口袋裏的所有紙張全都一件件看過。最後,他放過了這個被搜的對象。“你是清白的,伍德拉夫。佩珀,到這兒來。”

他們在房外找到了弗林特。這位年輕力壯的便衣正在跟記者們耍嘴皮,那群新聞記者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現在隻剩下少數幾個還耐著性子逗留在人行道旁的大門口。韋利準許弗林特自行與後門的約翰遜以及他派駐在房子裏的女警換班休息,吩咐完畢後就使勁擠出了大門。那些記者就像一群蚊子似的把他和佩珀團團圍住。

“有什麼門道嗎,警官?”

“怎麼啦?”

“對我們可別那麼嘴緊,你這傻瓜!”

“喂,韋利,別一輩子做個笨警察。”

“你這樣守口如瓶,能撈到多少外快?”

韋利甩掉了搭在他闊肩膀上那些記者的手,跟佩珀一起躲進了停在人行道上的警車裏。

“叫我怎麼向探長交代呢?”在警車蹣跚啟行的時候,韋利嘟嘟囔囔地說,“他一定會敲我的腦袋。”

“哪個探長?”

“理查德·奎因。”警官愁眉苦臉,呆呆地望著前座司機的深紅色頸項,“唉,我們總算是盡力而為了。現在這所房子處在被包圍的狀態。我打算再派個弟兄去查驗那保險箱上的指紋。”

“那倒大有好處。”佩珀這時已經泄氣了,坐在那兒咬手指甲,“說不定檢察官也會把我大訓一通的。我看,我還是得死死盯住卡基斯那所房子。明天,我再去轉一轉,看看有什麼情況。房子裏那幫蠢貨,如果要對我們限製他們行動的措施找什麼麻煩的話——”

“哼,傻瓜。”韋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