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西垂。

高滔滔小心翼翼推開高府後門,確定沒人後長籲了一口氣,可氣還沒呼出口,一個聲音就已響起,“去哪了?”

靈犀已經張大了嘴巴,在她發出尖叫之前高滔滔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她沒好氣地看著一母同胞,“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高殷無奈地看著同胞姐姐,要不是那張相似的臉龐提醒著二人的血緣,他真不願意承認眼前這個一身男裝,大大咧咧的女人是自己的姐姐。

“你去哪了,一天都沒見人影。”

“怎麼,我的行蹤還得向你彙報?”高滔滔看著自己的弟弟,口氣也愈加不善,“以下犯上是夫子教你的嗎?”

高殷明顯不吃這一套,“今晚皇宮設宴,整個高府就差你一個。”

“那怎麼辦?”高滔滔慌了,她再怎麼不懂事,也知道孰輕孰重,“後來呢?”

“大哥說你去了相國寺為外祖母上香,所以才沒來的及。”他看了一眼姐姐,眼神很是複雜。

“這可是欺君之罪,萬一?”高滔滔不無憂慮。

“你放心,姨母都說了,是她的命令。一朝皇後作保,誰還敢質疑?”

高滔滔終於安了心。思及許久不見的姨母,她忽然有點失落,“娘娘還好嗎?”

“老樣子,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皇後這個位子,有多少人眼饞你想都想不到,”高殷聲音幽幽,“那些笑裏藏刀的嬪妃,都不是省油的燈。”

高滔滔沉默,最是無情帝王家,貴為中宮皇後,表麵上是看著風光,可這背後的心酸又有多少人知道。

“高滔滔,你可願意入宮嗎”高殷的聲音忽然響起,高滔滔連忙搖頭,“當然不想。”一入宮門深似海,她才不願意去哪個火坑,

高殷不答,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點,“去睡吧。”

高殷依舊麵色如水,高滔滔卻是有點看不懂他,從前那個跟在她後麵的小男孩這幾年越發沉穩,經常讓她有種自己是老幺的感覺。

“小姐,三少爺他,似乎有心事。”回房的路上,靈犀忍不住開口,高滔滔心內有數,連靈犀都看出來了,她何嚐察覺不到?她內心越發不安,可嘴上還是安慰自己,“沒事,你看錯了。”

高殷的確有心事,今日晚宴,皇帝無心的一句“中宮無子,不如把滔滔過繼於皇後,也好承歡膝下。”。聖上雖是隨口一說,但聖心難測。高家世代功勳卓著,曆來因為“功高震主”枉死的武將不計其數,前朝的楊業可是前車之鑒啊!

想到這裏高殷的眉頭皺的更深,父親這次升任參知政事,明著是升官,但誰都知道是明升暗降,再加上大哥突然回京述職,絕不是偶然。

觸及高滔滔越走越遠的身影,高殷更加擔憂,身為高家這一代唯一的一個女子,一旦家族有了災禍,姐姐該如何自處?

蓮花閣,靈犀在高滔滔更衣的當兒還在碎碎念,“小姐,您今天真是太大意,雖然穿的是男裝,可萬一有誰認出該怎麼辦?您好歹也是大將軍的女兒,皇後娘娘的親外甥女,萬一被人認出來不說咱們將軍府,皇後娘娘的臉該往哪兒擱?”

看著嘴皮子修煉地越來越好的婢女,高滔滔隻覺更加煩悶,“吵死了。”

靈犀不再說話,看著氣鼓鼓的小姐,她忽然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姐,以後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萬一惹禍上身,”

“什麼惹禍上身?”

高滔滔看著笑意盈盈的哥哥,臉上有了笑容。和她相差八歲的大哥對她而言就是另一個父親,不過,高滔滔在心裏偷偷補充了一句,是一個對她毫無原則的父親。

看著笑得越發嬌豔的妹妹,高瑞陡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看著這張開懷的笑顏,他的心情卻陡然沉重不已。

“靈犀,你先下去。”

“大哥,怎麼了?”高滔滔不傻,高瑞和高殷今天都是麵色凝重,絕對有事瞞著她。

“滔滔,你有意中人嗎?”

“大哥,你怎麼了?”高滔滔沒想到大哥支開靈犀隻是為了和自己說這句話,她搖搖頭,“沒有,我今年才十二歲,不想這麼早嫁人。”嫁人之後可就不比在高府這麼自由自在,她才不會挖個坑給自己跳。

“是啊,才十二歲。”高瑞喃喃自語,看著露出女兒嬌態的滔滔,他露出一抹笑容,像小時候一樣摸摸她的頭,“看來是大哥著急了。”

待到高瑞走遠,高滔滔的笑容逐漸消失。今天的這場宮廷盛宴絕對非比尋常,而且,與自己有關。

“靈犀!”

“小姐,大少爺走了?”

“嗯,你靠近一點,”高滔滔在靈犀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靈犀立刻會意,“是,小姐,明天奴婢就去打聽。”

“千萬不要讓爹娘起疑心。”

“小的明白。”靈犀拍拍胸脯保證,“當初小姐給靈犀取的名字不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