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上京郊外,耶律宗緒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苦笑一聲,“耶律宗真不怕我半路殺了你?”他雖是敗了,但這失敗,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蕭遠,這個耶律宗真埋在自己身邊最隱蔽的一顆棋子。就算是知道了那不堪的一切,對蕭遠,他隻怕是永遠都不能釋懷。
“殿下,請。”蕭遠的語氣依舊聽不出什麼情緒,目光觸及鄧國公主隆起的肚子,他反射性地避開了目光,大人們之間的事,永遠都不能將孩子牽扯進來,可今後這個孩子,勢必會成為鬥爭的工具,雖說各為其主,可他的心裏,終究還是不好受。父親常說,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蕭遠心內苦笑,這弱點,隻怕韓家的男人們,個個都有才是,當初,對那個人,他不是也是終究狠不下心來麼?
鄧國公主將一切都盡收眼底,隻不過她的臉色依舊淡淡,自己當初的想法,一點都沒錯,這個男人,果然是站在耶律宗真那一邊的。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她低頭撫摸著自己l隆起的腹部,眼裏的表情也很是複雜。
“凝兒,慢點。”耶律宗緒此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他小心翼翼地扶好鄧國公主,等她坐定之後才再她旁邊坐下,鄧國公主微微一笑,“夫君,雍州毗鄰大宋,你會喜歡那裏的。”雖是發配,可這一次,到底是離自己的故鄉近了一點,她的心裏一鬆,臉上也是有了笑容,
“你喜歡就好。”耶律宗緒拉住她的手,現在,他所剩下的,隻有她和孩子了。前二十年的人生,他一直為野心而活,這野心,最終為自己帶來的,隻是不堪的真相,耶律宗緒閉了閉眼,這後麵的人生,他要為自己而活。
蕭遠將一切盡收眼底,這就是所謂尋常人的幸福嗎,當初父親追隨她於地下,想要的是否也隻是這單純的愛意。他撫摸著佩劍上的掛件,心裏不由得一緊,卻也是立刻跨上馬背。
或許,隻有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才願意承認,權力、地位、財富。遠遠都沒有最簡單的溫情來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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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皇宮
“蕭遠已經出發了?”耶律宗真的聲音淡淡,似乎聽不出情緒。
“是,陛下,”阿野的語氣有些遲疑,“這一次送走二殿下,是否,”有放虎歸山之嫌?耶律宗緒雖敗,但他處心積慮了那麼多年,斬草不除根,隻怕是春風吹又生,要是他圖謀不軌,再加上身處雍州那麼遠的地方,隻怕也是防不勝防。
耶律宗真微笑,他當然明白阿野的顧慮,“阿野,知道要讓一個人徹底死心,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阿野有些茫然,耶律宗真繼續說道,“最好的辦法,不是殺了他,而是找到他致命的弱點,利用這個弱點給他狠狠一擊,那,他不死也得放棄了。”耶律宗緒如此驕傲的人,他不難看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父王的認可,現在他連父王的兒子都不是,更是沒有資格和自己爭奪。
更何況,自己這一次並沒有把所有的真相公之於眾,大遼二皇子的身份,還是緊緊跟隨著他,一方麵是給了鄧國公主麵子,另一方麵也是給耶律宗緒留了餘地,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阿野有些愣愣的,似乎不太明白,耶律宗真也不再解釋,“父王的事情,辦的如何了?”父王已經去世多日,卻已是秘不發喪,朝中眾人已是心知肚明,可大遼的百姓卻還是被蒙在鼓裏,大宋和西夏那裏,也是在觀望,眼下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也是時候把一切公之於眾了。
“口信已經放出去了,眼下,治喪工作正在積極準備著,陛下的登基大典也已準備就緒,隻等黃道吉日了。”
“很好。”耶律宗緒立刻起身,阿野有些吃驚地看著他,耶律宗真的嘴角玩味一笑,“該去看看我們的貴妃娘娘了。”關了那個女人那麼久,折磨的也夠了,再不去看看也是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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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牢裏,成年堆積的稻草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偶爾還有兩三隻老鼠和蟑螂在上麵爬來爬去,不遠處還放著已經散發出惡臭的食物,裏麵黑壓壓的一團。分不清到底是飯還是菜,雖然還是白天,但整個大牢依舊是一片漆黑,偶爾隻能從手掌大的天窗裏射進一束陽光。
完顏氏已經在這裏呆了十多天了,每天都會有人過來把她帶走用刑,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疼,後來也就漸漸麻木了。可是耶律宗真這個男人,居然還找來了十幾個地痞流氓,夜夜都讓她承受羞辱,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有的隻是滿臉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