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京城幾十年來最大的銷金窟,鸞鳳樓一到晚上,依然還是燈火通明,可是,在這一片喧鬧聲之中,趙曙仿若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當年他們兄弟三人是這裏的常客,如今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二弟,久等了。”門外的阿旅掩上房門,,趙曙盯著眼前人,沉默了良久終是開口,“坐。”
耶律宗真拿起手邊的酒杯,上等的女兒紅醇香四溢,他忍不住輕抿了一口,在大遼多年,喝多了烈酒,這清甜甘冽的味道,自己甚是想念,“二弟,你欠我的,這一次就當還清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當初是你不仁在先,那也別怪我不義在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你經常告誡我的一句話。”
“你早就知道他是誰,”
“沒錯,”耶律宗真也不否認,“是我先要的她,當初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她早已是我的妻子。”
趙曙不語,隻是手中的酒杯緊了又緊,“好,這筆爛帳,這一次,也是該還清了。”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眸色也是一片清明。
“當然。”耶律宗真笑笑,你欠我的,就拿你的命來還,杯中的女兒紅此刻品起來,比起當年,似乎更加甘醇。
東宮,高滔滔正沉默地等待著,她的眼睛不住地望著窗外,剛剛聖上派人來告訴自己,趙曙去見了他,“滔滔,你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到此為止,對你,對她們,都好。”
父皇,原來早就知道了,高滔滔苦笑,卻見阿實攙扶著趙曙進來,她連忙迎上去,“給我吧。”
“娘娘,您,”
“我來照顧殿下就行,你下去休息。”她是他的妻子,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
“是。”
“滔滔,”看著細心給自己擦拭著身子的妻子,想起今日的種種,他心內陡然有股愧疚,“對不起,”
“二哥,我們都沒錯。”高滔滔脫下鞋子躺倒他的身邊,“我已經見過大哥,我們三個人,大宋和大遼之間,如果總是這麼杵著,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趙曙是有錯,可這麼多次的暗虧吃下來,也該還清了。
“???我明白。”臉上雖是潮紅,他的心內卻是清明一片,從今往後,他大宋,再也無需感到虧欠大遼了。
東京郊外,黑夜之中,阿旅已是靜靜守候在甄府後門,見到耶律宗真不緊不慢地走進,他立刻迎了上去,“陛下,”
“走。”最後看了一眼甄府,黑夜之中,東京城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喧鬧,陡然增添了一股寧靜平和的氣質,耶律宗真眸色一閃,這裏,終究不是他的地方。
“王爺說,最近東京城時有亂賊出沒,似乎,都與東北有關。”
“述律烏雅嫁了沒?”
阿旅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看來還沒有,走吧,”耶律宗真低低一笑,述律恒基地下有知,隻怕是做了鬼也會不安生,老二雖是沒腦子,但看人,還是挺準的,
述律戊方,述律家族現在的掌權人,耶律宗真冷冷一笑,好好的侯爺不當,居然想著通敵賣國,那也就別怪他不給述律家麵子了。“告訴蕭遠,這些日子,抓緊盯著述律府。”
“是,陛下。”
黑夜之中,整個東京城都是一片靜謐,郊外卻是馬蹄聲一聲聲遠去,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來了這裏,又或者,是誰離開了這裏。寒風陣陣,冬日,已經悄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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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皇宮之中,一切都是那麼靜謐,上京的夜晚,比起別的地方,總是多了一股神秘色彩,紮日勒正靠在王座旁打著盹,裏間傳來些微騷動,他立刻驚醒,卻發現已是卸去勁裝的耶律宗真,
“陛下,您回來了。”紮日勒喜極而泣,這些日子陛下不在宮中,他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現在可是好了。
“微臣告退。”舒日旅的身影悄悄閃現,身後還跟著另一個沉默的身影,耶律宗真微微頷首,“走吧。“
“是。”
“這些日子,宮裏如何?”
“一切均安,不過鎮南王最近在絕妃娘娘那裏增加了許多人手。”
“明日一早,讓鎮南王來見本王,”
“是,陛下。”看著略顯疲憊的耶律宗真,紮日勒也知道這次的大宋之行並不簡單,他不再多言,整個大殿似乎多了幾分寂靜,耶律宗真走到自己熟悉的桌子旁,從暗格裏掏出那幅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畫像,昏暗的燭火似乎已經燒到了頭,隻留下些許零星,耶律宗真將這幅已經泛黃的畫像送到零星之上,火苗燃燒,高滔滔的裙擺已是不見,耶律宗真靜靜地看著這畫像燃燒殆盡,原來的黃色隻變成一堆灰燼,黑暗之中,他沉痛地閉上了眼,相見不如懷念,滔滔,你終究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