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宮城內,趙曙已經把手裏的密件都快要撕碎了,阿實也是心下不好,目光不斷地逡巡,娘娘怎麼還不到,再這麼下去,萬一殿下,
“太子妃娘娘到!”
阿實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下了,“阿實,你先下去。”高滔滔快步來到趙曙身邊,“殿下,”
“李秉常欺人太甚!”居然把腦子動到了寶安身上,真當他是死的嗎?李諒祚的兒子,果真和他是一個德性。
“寶安這陣子一直安分守紀,”想起當日女兒的模樣,高滔滔也是歎息,“殿下,”身為公主,雖是金枝玉葉,但比起常人,在國家麵前,總是會被要求犧牲自己,當年的鄧國公主,不就是前車之鑒嗎?“要不,”就遂了寶安的心意,至少,王銑還是寶安心裏愛的,比起那位素未謀麵的西夏大王,他可是好太多了。
“阿實,”趙曙忽然開口,一直守在殿外的阿實連忙進來,“殿下,”
“讓高大人和駙馬爺進宮一趟。”這件事,還得有個知己的人參謀參謀,
“是。”阿實不敢怠慢,趙曙看著妻子,“這些日子,在寶安宮裏多加派人手,還有,不要讓寶安輕易出去。”宮內至少還有禦林軍,宮外,可就說不準了。
“妾身明白。”看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她也是心疼,皇帝病危,所有的事,都壓到了他這位儲君身上,國事已是操勞,偏偏這家事也要來參上一腳,想起那位西夏大王,她也是惱怒,這些西夏人,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先回去,母後那裏,你也多費心。”想起曹皇後,趙曙心下也是惻然,趙禎後宮佳麗無數,可到最後,最愛他,最在乎他的,也隻有這位妻子。
“妾身明白。”
大殿內,後殿之中,趙禎已是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些時日,他不再吃藥,每日輕鬆地仿佛像個孩子,這麼閑適的模樣,這些年,她從來沒有見過,曹皇後心內一酸,身為帝王的悲哀,也隻有到了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刻,才會得到這一生最夢寐以求的自由。
“娘娘,”
“出什麼事了?”看剛剛阿實匆匆忙忙的模樣,倒是出了大事的樣子,高滔滔一頓,曹皇後皺起眉頭,“但說無妨!”
“安然來了密件,李秉常想要娶寶安為妻。”
“放肆!”曹皇後大聲喝道,身邊的倩依連忙拉住她,“娘娘,”她指了指床上的趙禎,曹皇後這才緩和了神色,“安然真這麼說?”
“是,”
“寶安怎麼說?”
“殿下的意思,不要告訴寶安。”
“那個王銑,”想起那個孫女心心念念的男人,曹皇後眉眼倒是舒緩了許多,高滔滔明白她的意思,“娘娘,現在不是時候。”父皇還病著,整個皇宮都是愁雲慘淡,寶安就算再不懂事,也該知道現在不是時機。“寶安還小,再等個幾年也不遲。”
話雖如此,但那個李秉常,曹皇後蹙眉,西夏雖是勢弱,但眼下大宋也是多事之秋,要是貿然拒絕,隻怕也是禍事一樁。
“大哥和高殷也已入宮,相信很快就會有對策,”既是安慰曹皇後,何嚐不也是寬慰自己?
“你先回去,好好看著寶安。”曹皇後聲音沉穩,床上已經傳來些微動靜,趙禎也該是要醒了。
“滔滔告退。”這些事,還是交給他們小輩煩心的好,床上的趙禎已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年關將近,隻怕,是快了。
“娘娘,”張尚宮小心翼翼地看著麵帶愁容的高滔滔,最近殿下勞心勞力,娘娘又何嚐不是如此,這宮裏大大小小,裏裏外外,都是她一個人在撐著,雖是太子妃,如今卻將皇後的一切權責都攬了下來,想起剛剛的曹皇後,張尚宮也是歎息,這些日子,所有人都受苦了。“讓甄大夫來見本位。”高滔滔忽然開口,這個時候,大遼出手,也許是再合適不過。
“是,娘娘。”
東宮,書房內的三人此刻也是麵色迥異,高瑞的臉上已經滿是殺氣,“殿下,臣手裏還有幾萬兵馬能調動,不如讓臣帶兵前去西夏,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膽敢肖想寶安,這個李秉常,簡直是不想活了。
“大哥,不可,”高殷聲音淡淡,“眼下李秉常等的,或許就是這一刻。”一旦大宋開始動手,西夏也就師出有名,
這些年,西夏看上去弱小,但暗地裏,可也是從東北那裏得了不少好處,如果真的打起來,又是在這個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隻怕大宋也是亂了。
“高殷,你有什麼看法?”趙曙終於開口,這個小舅子,一直是足智多謀,他的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圍魏救趙。”
趙曙微微皺眉,高殷卻是笑意更大,“沒錯,”要斷了西夏的念頭,那,隻有出現一個讓他更為忌憚的對手,“大遼皇子和寶安,倒也是年齡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