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那樣的安靜。
兀的我突然驚醒了,夢裏似乎有什麼在緊緊抓住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讓自己處在疼痛的邊緣,那似乎是在地獄一般。紅的發紫的幾丈高的火焰,充滿血絲的猙獰的眼珠,還有陰森恐怖的嘩然的笑聲,那不是地獄還會是什麼?
我擦擦腦門的汗珠,披上薄薄的紗衣,站在窗前。
雖已是八月時分,今天的天不知為何竟有些絲絲冷,那陰霾的天氣卷起滾滾的濃雲肆掠吞噬著原本潔淨溫和的天空,他的爪牙伸展到各個地方,突然“轟”的一聲,我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她到底現身何處?”他掐著我的脖頸,逼視著我,狠狠地問道。
“我又如何知道?想必已是屍骨未存了。”我被他掐的生生的疼,差點喘不過氣來,可依然正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你!!”
“想要殺我請自便,反正我早就生無留戀。”我抬起頭,不可一世地看著他。
“哼,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然後慢慢受折磨死去!”他說完,便將我推倒在地,拂袖而去。
閉上眼睛,想起昨天的這一幕,我不禁啞然失笑,劉詢,她果真對你如此重要?若是重要,為何會...?
輕輕歎了一口氣,讓氤氳在眼裏的霧氣慢慢散去。
“雲翳,現在什麼時辰?”我問道。
“皇後殿下,您醒了?”雲翳聽到我的聲音,便走了進來,“現在已是卯時一刻,殿下需要更衣嗎?”
“勿用,讓我...”
“皇後殿下接旨!”
我聽到中書令弘恭的聲音,並未感到驚奇,隻是覺得如此甚早,這才卯時。
我跪下行拜禮。
“詔:皇後熒感失道,懷不德,挾毒與母博陸宣城侯顯謀,欲危太子,無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廟衣服,以承天命。嗚呼傷哉,其退避宮,上璽綬有司。”
“妾身領旨。”我靜靜的接過詔書,然後站了起來。
“皇後殿下,你且先收拾一下,若是行當甚多,晚點也無大礙,可以動身了就差人稟告一番,老奴且帶你過去。”事到如今,弘恭也還能尊稱我一身皇後殿下。
“謝常侍,待一個時辰就夠了。”我笑著向他說道。
“不敢當,殿下先收拾罷,老奴告退。”
待他離去,我靜靜呼了一口氣。
這一天,早晚會到來;這一天,我知道會到來,這一天,竟來的如此之快。
“殿下...”雲翳哭喪著臉看著我。
“都已經廢了皇後了,還叫我殿下作甚。”我笑著看著她,“雲翳,跟著我不會好過,我會看看能否幫你調到太後那邊。”
“不,殿下,雲翳發過誓,誓死追隨殿下!”她眼淚就嘩的留了下來。
“傻丫頭,我又沒有歿了。”我笑著擦幹淨她的淚珠,然後起身道,“除了雲翳,其他婢女舍人就留在椒房殿吧,我相信新主人不會虧待了爾等。”
“謝殿下!”他們跪拜,我明顯得感覺到他們如釋重負。
是呀,人走茶涼。
誰還會願意伺候一個廢後。
“雲翳,替我梳妝打扮。”我望著銅鏡裏哀傷卻依舊美麗的臉龐說道,“聽說上林苑的繡球花最為美麗,此去昭台宮,定能好好欣賞一番。”
“諾!”
大風呼嘯著將萬物殘暴的叫醒,然後卷著塵埃向四處飛散,一些弱不禁風的花草便朵朵凋零了些去,再被風卷起繞道不知何處。
一陣吼叫,暴雨便傾盆而至。
曾經某些個明媚的日子,我是你的繞指柔;可如今這暴雨江山中,我隻是一枚棄子。
即使這一切也是我造成的,可是我依然恨你。
劉詢,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