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瓢潑之後連綿，眼看著這場雨一時怕是停不了了，看樣子原定在元秦園的夜宴隻能依舊安排在坤儀宮的大殿，熱鬧也要減去幾分。有那心思比較重的，偷偷想著這兆頭可不大好。
再過一個半兩個時辰的晚宴該入席了，禦仙湖上輕舟畫舫漸漸地都靠回岸邊碼頭。
“娘親、姑母。”甯姝辭別秦昭二人之後與王貞如回到亭中。
“嗯，回來啦。”程妙宛看著站在身前的甯姝，細細打量了一下並沒淋著雨。“剛同你們一起下船的是清儀郡主？”
“是郡主，還有李府的六小姐。”甯姝回到，接著又不由輕了聲音，補了一句：“是隼師兄的表妹。”
“那就是清月郡主的幼女了，聽說頗為伶俐，一向討得太後歡喜。”楊氏經常帶著王貞如到顯陽宮陪伴太後，因此見過李華妍多次，雖是誇讚，語氣卻頗不為然。“倒是女承母業了。”作為國公世子夫人，楊氏身份上是不弱於郡主的，又或是表示對程妙宛一家的親密，楊氏說起清月郡主未有絲毫恭敬。當年清月郡主秦承雯一介孤女入宮，都是靠著巴結奉承太後才得了身份，還一副清傲狀，被左相拒婚後狼狽匆匆下嫁李府也是活該。不過想到清月與左相有過幹係，楊氏倒住了嘴。
“祖母，娘親！”正在這時，王慎卻來了，安國公夫人肖氏及世子夫人楊氏看到乖孫愛兒，臉上立刻漾起了藏不住的笑意，想到甯姝同在此處，這笑意又更深了一層。
“阿慎怎麼過來了，不是在顯陽宮陪著太後老人家呢？”楊氏拉過兒子，同樣是打量著有否淋雨，未等王慎應聲又推他向程妙宛行禮。“阿慎快來見禮，這二位是英靖夫人與銘敬淑夫人。”
剛一入亭中，王慎便瞧見了甯姝，隻見長輩都在就沒說話，但還是對著甯姝眨了眨眼。甯姝的娘親與姑母他是知道的，於是趕緊躬身給程妙宛與張非凜請安：“王慎見過程夫人、張夫人。”
“不必拘禮，叫伯母就是。”程妙宛打量著王慎姿態挺拔一看就是平時常有鍛煉的，安國公府果然重視這嫡長孫，雖是被太後溺愛著也還頗有教養。剛剛王慎對著女兒眨眼她是看見的，也不失少年人活潑意氣，再想到先前女兒提過官學中事，二人顯然是相處極為相得的，於是心裏就對他更親近了些。
“沒錯沒錯，稱夫人還是見外了，以後就叫伯母。”楊氏見程妙宛對兒子印象不錯喜不自禁。
“如此阿慎再給程伯母、張伯母請安。”王慎就真的重新給二人見禮，將亭中諸人都逗笑了起來。
“阿慎怎的來了這邊，太後午覺起了？”肖氏又再問到。
“嗯，午膳過後太後便歇下了，二公主與清月郡主她們都告退散去，我...我不想去外廷那邊，太姑母就留了我在偏殿休息。”王太後乃王慎曾姑祖母，平時王慎與王貞如便都隻喊“太姑母”，說到自己不願去外廷王慎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平常的稱呼就帶了出來。“方才太後已經起身，沒一會皇後娘娘便到了，我就出來了。”
不過看著王慎這有些憨賴的樣子，程妙宛更有幾分喜歡，不過心裏也更覺得可惜，若不是嫡長子就再合適不過了。
“哦？皇後娘娘去了顯陽宮？”肖氏就有些驚訝，剛才都在傳德妃摔倒二報坤儀宮之後陛下匆匆趕去唯容殿，皇後卻沒同往，而此刻卻去了顯陽宮，怕不是有事發生。
“嗯，聽宮人說德妃娘娘有喜了。”王慎漫不經心說了一句。
“什麼？！”楊氏大驚之下聲音不免有些尖厲，當下也自覺失禮，立即斂聲：“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才說！”對自己這唯一的兒子，楊氏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王慎覷著祖母和娘親的麵色，便知道自己又忘了輕重事。
而相比肖氏與楊氏的驚訝或失望，程妙宛麵似不動心下卻不啻於挨了一棍，連龍非凜向她示意也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