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孔思媛隻覺得全身發寒,眼淚就在那一刹那流了出來,是憎恨,是不恥,也是心疼。
她一直戲稱孔思逸是啃老族。因為,孔思逸現在所走的這條路是孔市長早就為他設計好的,或者說,是在所有孔家人的希冀下,尊敬的市長大人不得不為他精心設計的一條陽關大道。
而,夏寧,如果她真的隻是夏老爺子的孫女,那麼,孔家人會熱情歡迎她嫁進孔家。可是,她終究是姓關,骨子裏流的是關家的血。
關——和孔一樣,同樣是不得了的姓氏。
隻是,一黑,一白。
涇渭分明。
“所以,你選擇讓她一個人失望。”
孔思媛沒有上車,嘴唇囁嚅了一下,轉身就走。
即使沒有出聲,孔思逸還是讀懂了孔思媛沒有說出口的那兩個字——人、渣!
直至過年,孔思媛也沒再去夏家找過夏寧,而是窩在自家陽台上長時間的發呆。想孔思逸和夏寧,想夏寧和自己,想自己和孟臣和,想孟臣和和艾薇薇……
她甚至覺得孔家虧欠夏寧太多,她沒有臉麵再見夏寧。
殊不知,感情這回事,就像巴掌,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而孔思逸,知道孔思媛不待見他,連早起晚歸都省了,直接住到了單位。
小年的時候,孟臣和打了一個電話給她,對她說“新年快樂”。
她張口想問:“孟臣和,艾薇薇和你是什麼關係?”
雖然孔思逸已經說了艾薇薇隻是孟臣和的學妹,可她偏就想聽孟臣和親口說這句話。
結果,電話就被掛斷了。
孟臣和再打來的時候是大年初五的早晨,孔母叫了幾回,孔思媛雖然醒了但是嫌外麵太冷就賴在被窩裏不肯起來。
“媛媛。”孟臣和的聲音有些疲憊。
孔思媛突地就想起了年前的那個電話,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沒幾秒鍾,電話又響了。
還是孟臣和。
“媛媛,別掛我電話。”語氣甚至有些哀求。
孔思媛心下一軟,嘴上卻是硬的,“你還掛我電話了呢。一人一次,公平!”
孟臣和這才想起年前那一聲“新年快樂”,失笑。
不是他掛的電話,隻是他手機沒電又趕著上飛機。下了飛機又忙得腳不沾地,忙了好幾天,這會兒才有了空打電話。
沒想,這就讓孔思媛記掛上了。
不過,能被記掛上說明她心裏是在乎他的,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我給你打了這麼多次電話,你一次沒給我打,這也公平嗎?”孟臣和問。
孔思媛語重心長地說:“人間哪能處處公平啊?現實這麼殘酷,你不能活得這麼夢幻啊。”
兩人這麼不著邊際地說了一會兒話,孔思媛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漸漸好起來了。
一有心情,她又想問他艾薇薇的事情了。
可轉念一想,就這麼直接問出口隻怕孟臣和那壞蛋會借題發揮。
正躊躇著怎麼問才合適,孟臣和已然自己交代了一切。
“媛媛,艾薇薇回英國了。”
“她喜歡的人是林誌峰。”
“她是我的學妹。”
孔思媛捂著嘴偷樂,心尖綻放一朵又一朵的花。
孔母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見孔思媛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捂著嘴把眉開眼笑的模樣,便退了出去,將門拉上了。
作為過來人,孔母一看孔思媛那樂不可支的模樣就知道肯定和JQ有關,心裏鬆了口氣。
孩子就是父母上輩子欠下的債,小時候讓人擔心,長大讓人不省心。
做父母的,都是為兒女操勞了一輩子的心。
她上輩子肯定忘了燒高香,這一生就生了倆。
一兒一女,看著湊了個好字,卻是活生生要她操碎心。
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閨女那份心,她可以省了。
可兒子那份,省不了啊!
孔母曾立下家規,如果在本市,誰也不允許夜不歸宿。有夜不歸宿者,她就在台曆上畫一個圓圈。誰有膽量讓她在台曆上畫出一串省略號,她就有脾氣讓這人和圓圈一樣圓潤地滾出孔家大門!
這條家規自施行至今二十餘年終被人打破了!
她的寶貝兒子……
孔母數著台曆上那一連串的圓圈,心裏默默將滿清十大酷刑演練了一遍,放下台曆給孔思逸打電話。
“媽,我馬上有個會要開。”
孔母還未開口,孔思逸就堵住了她的嘴。
孔母又給孔老頭打電話。
誰知,孔老頭一接電話也是這麼一句話。
這下,孔母是真的生氣了,踹開孔思媛的房門,道:“你給我立馬起來陪你娘我去開店!”
“啊?”孔思媛瞪大眼看向孔母,“孔太太,你不都是要過了正月十五才打開門做生意的嗎?”
“就今天!”
孔思媛見孔母一副怒發衝冠的模樣,立馬掛了電話開始換衣服洗漱。
孟臣和是英國直飛N市的,現在一聽電話那端兩人要去孔母的店,深覺這樣的機會不能放過,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出門了。
孔母的店的位置,孟臣和是認識的。
結果,他在店門口傻等了兩個小時,依然不見孔思媛和孔母的身影,心下不免著急。
他心裏著急,孔思媛心裏也正著急著——拜導航儀所賜,孔母將車子開進了一條窄小的巷子。
此刻,正處於車子在巷子裏進不去、出不來,人在車裏進不去、出不來的境地。
她給孔思逸打電話,沒人接。
給孔市長打電話,沒人接。
就在她把心一橫,打算撥110的時候,孟臣和的電話打了進來。
“媛媛,你們在哪裏?”
孔思媛頓時猶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將自己目前身陷囹圄的情況說了。
孟臣和聽完,先是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然後,一路小跑到店後麵的小巷子。
果然見一輛白色的凱美瑞開在了巷子裏,巷口隻露出一小節車尾。
孟臣和歎了口氣,道:“媛媛,伯母是怎麼把車開進去的?”
孔思媛瞟了一眼身旁暴怒中的孔母,小心翼翼的措辭,“你知道的,油門和刹車是相鄰的。”
打量了一會兒,孟臣和自問找不到什麼好的方法把車子弄出來,道:“直接退出來吧。”
“車子會毀了的。”
孔母的聲音。
“伯母你先倒車出來,我一會兒找人看看能不能把車修好,行嗎?”
“這是孔老頭送我的。”
那就是必須要修好了!孟臣和眼皮跳了幾下,道:“我肯定能找到人把車修好,行嗎?”
再三勸說下,孔母終於答應先把車開出來。
開是開出來了,那輛凱美瑞也已經慘不忍睹。
好在隻是“外傷”,沒有“內傷”。
孟臣和打電話給相熟的修車廠,修車廠很快派人來把車取走了。
這一番折騰下來,孔母也沒了開店的興致,招呼著孟臣和吃飯。
一路上,孟臣和總算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孔母新買了一個導航一直沒用,孔思媛上車就開始搗鼓,接著,就提議試用一下。
孔母覺得自己家到店裏這段路她閉著眼睛開都是沒問題的,就開了導航,選了最近的那一條路跟著開。
結果,就一路到了小巷口。
孔母一看情形一對,忙踩刹車,誰知踩錯油門,一下就衝進了小巷。
對此,孟臣和隻有一個感想——孔思媛,你不是抱來的!
雖說是孔母說要請客吃飯,但孟臣和怎麼好意思讓孔母買單?點完菜借口去洗手間就順路把單買了。
孔母本不是難伺候的人,雖然對孟臣和惦記著自己家小母雞的事情心有芥蒂,但,今天孟臣和在她陷入窘狀的時候幫了把手,於是,連帶的,心底對孟臣和的印象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