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而過。
又是一個冬天。
雪花飄零,枝葉散落。
這是嫁過來的第四個年頭了,初鏡也二十有餘了。
譚家漸漸好些起來,逮住了幾個米蟲,施治以法,用之以刑,算是殺雞儆猴,給大家看熱鬧看足了,手段倒是狠辣。但這也是沒了法子。
初鏡在一些店裏試行了不少花樣,大多數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例如棋室,茶樓,還有布衣坊,都開始盈利了,特別是茶樓,生意興旺,盈利能同譚府上下支出抵平。隻是,二少爺開的新興的產業——影像館倒是虧得夠嗆。
又貴,又是懼著這西洋產品的;窮人沒錢來,有人錢在家就能做,哪需要出來。
初鏡這兒不方便說,譚老爺子勸了也沒用。上一回,二少爺回來,一聲兒沒叫她,反倒是瞪了她好些眼,想必是以為她在老爺子耳邊吹了風,興許也是不安逸她這小姑娘卻做了他的小媽。初鏡這算是想明白了,這些話說不得,即便是沒說,也得幫上兩句,否則,隻能是招人恨。
她便隔了天,就給譚老爺子商量,“不如再開著試看看,想著法子,隻要是不虧太多就成了,當做開著給他自個兒用就是了。疼小孩子的玩意兒。”
譚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哪還是什麼小孩子,早過了而立之年了,這心卻總是安分不下來,偏偏愛折騰那西洋之物。可憐我那媳婦了,總歸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姑娘。”
初鏡幫譚老爺子按摩著酸脹的肩肘,笑道:“老爺,就聽我的罷,影像館還是開著,遂了他的願,讓他平日裏有些忙頭,這才不至於天天跟著太太們鬧騰。府裏還是清靜些好,熱鬧了,我怕是……”
譚老爺子歎氣:“辛苦你了……”
“哪兒的話。”初鏡鬆下手,遞上上好的茶,問道:“聽說近日三少爺便回來了?”
“是,這要跟你說這事兒。三少爺回來的事情,不用聲張,在家隨便吃一吃就是了。”
“我明白,”初鏡頓了頓,坐了下來,“回來要做很久的輪船,若是身子不適之人,還會發生暈吐的現象。回來我就喚人去接三少爺,給他準備好熱湯,備上藥,先喝上一喝,緩緩心神,若是不適,吃上幾粒藥丸就好了。晚了再安排晚宴,至於其他……不如就請上大太太跟老爺好了,我們就不必去了。聽下麵的人說,三少爺性子靜,不需要太熱鬧了。回來了,同您們聚一聚就是了,過些日子,算是緩過來了,再說請上我們幾個太太,好生聊一聊。我也姑且給太太們說一說,避免有些疑怪。”
性子靜是婉話,實話便是排外,初鏡聽二太太怨道,三少爺走時她專門備好了吃食,去了碼頭送送,也算是一點兒心意,三少爺卻將厭惡寫在眉間,一聲也不吭,二太太左右不是人,臉僵了好些時日才緩過來了。
初鏡卻覺,三少爺不過還是個孩子。
譚老爺子點頭:“你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