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晚上十二點鍾左右,葉可良就回北京大學了。他說還是在學校睡得踏實,在外麵睡覺總是不習慣,總是睡不好。似乎還沒長大。
慕容芹碾轉反複,難以入眠。畢竟做賊心虛。她表麵應付自如,內心緊張得像在番薯地裏脫光褲子解手,提心吊膽怕被發現。
慕容芹的頭逐漸疼起來,直至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
深夜,肖芹萍又呼慕容芹了。
她說她和林大棋都很想她。慕容芹說已經睡覺了,以後再聊吧。
肖芹萍說不知道慕容芹為什麼那麼有魅力,林大棋和她都對慕容芹印象很深。
慕容芹說過獎了,我隻是一個四處流浪的壞女人,滿身罪惡和傷痛,你們不要笑話我了。
天亮的時候,慕容芹的頭還很疼。
早上八點鍾左右,慕容芹剛起來吃了一片藥,就有人急促地不停敲門。
她打開門一看,是一位帶紅袖圈的七十多歲的老大爺。老大爺叫她到樓下居委會辦公室開會,說有急事。
慕容芹問:我又不是你們居委會的人,去開什麼會。
老大爺說居委會主任說了,所有的住戶全部要去開會。
慕容芹說她頭很疼,剛吃了藥,能不能不去。有什麼事您轉達一下,都聽您的。
老大爺說,不行,一定要去。不然就呆在門口不走。說著,他就從隔壁拖了個小凳子出來坐。
這老頭對居委會主任比對基督還虔誠。慕容芹不得不答應去開會。
到一樓居委會辦公室時,已經座無虛席了。一位老大爺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張小凳子示意慕容芹在門口坐下。
慕容芹悄無聲息地坐著。
牆上掛滿各種各樣的錦旗和獎狀。辦公桌是那種豬肝紅的顏色,已經破舊得跟陳年骷髏一樣不能移動了。這和她小時候見過的生產隊辦公室幾乎一樣,就差掛毛主席語錄。
很快,一位六十多歲膀大肚圓的老太婆開始講話了。“這個那個”了一通後,她說:“我們今天臨時開個緊急會議,之所以把你們幾位外來人員也找來一起開會,是我們居委會沒有看不起你們。北京的繁榮有外來工的一份功勞。”
她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最近我們稻花村小區有些人不太注意衛生——當然大部分人還是比較注意衛生的。最近有幾個樓梯口堆放著一些垃圾、果皮和汙水,好幾天沒人清掃,引來不少蚊蟲,希望大家引起高度重視。”
她看了看窗外,然後回頭說:“還有,治安方麵也要注意,昨天晚上十二點鍾左右,我發現一位陌生男人匆匆從樓梯上走下來,我問他是從哪一間出來的,他不理我,甩頭就走了。我想這人形跡可疑,希望大家以後發現這樣的人要引起注意……”
慕容芹知道她講的這個“陌生男人”就是葉可良。沒想到他竟被當成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她覺得有點可笑,也有點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