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芹想,紅心小時候就有了。那時,我一顆紅心兩種準備。一種是想當官,做人民的公仆;一種是時刻準備著,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

這些年來,慕容芹的心已經血肉模糊,被刺得傷痕累累。這顆破碎的紅心還能做些什麼呢?

慕容芹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

幹部大姐摸了摸慕容芹的肩膀,把她衣服上一根細小的頭發拿掉,拉了拉她肩膀處的一點小褶皺,親密地說:“傻妹妹,有錢不一定有地位。有了地位,你以後賺錢更容易了,你的事業就更能飛黃騰達了。”

“是嗎?要是早幾年認識你就好了。”

“那時候很少人認識你,我也沒聽過。可能是你那時還小的原因吧。你老爸吳局長我倒是認識。”

“當然,那時我還小。不過,其實也不小了。”

“也不全是年齡小的原因。主要是能力沒有體現出來。現在你是有名的才女,聽說你‘文不錯’,以後咱們縣需要你的地方很多啊。”

“大姐真會開玩笑啊。咱們這裏全是‘文不錯’的人。”

“當然,我們是琴、棋、書、畫、詩之鄉嘛,文人多。像你這樣的人還不少。雖然‘文不錯’的人多,但像你這樣成功的人並不多。”

“不敢不敢。我小時候在農村,玩泥巴,玩‘肚缸’。長大了,玩感情,玩生命,玩性遊戲,做三陪小姐。所以,正兒八經的事啥都不會。進了政協也隻能掛個閑名。”

“別謙虛。怎麼這樣說呢?當然,你也得為咱們家鄉出點力呀。愛家鄉才能愛祖國,對嗎?”

“大姐的口才真不錯啊,是在政協裏練成的吧?”

“哎呀,這些年兩手空空,就隻剩下這張嘴巴還能說些廢話。”

“這哪是廢話?革命工作需要啊。應該向你們學習呀。以前我隻知道哭,折磨自己。現在我從不哭泣。”

“不談這些了。你看,還有什麼意見或問題嗎?”

看來是推脫不掉了。慕容芹隻好模模糊糊地厚著臉皮點頭:“那就按你們領導的意思辦吧。”

“那好,就這麼定了。下界政協選舉大會馬上就要召開了,到時候我們把你的名字補上去。”

原來,當個政協委員,跟去菜市場買一斤豬肉那麼簡單,連討價還價都不用多說。

為了實現“愛家鄉才能愛祖國”,回深圳的第二個月,慕容芹就給縣政府彙去了120萬元,捐給縣政府設立的一個不知什麼名堂的基金。

縣政府給慕容芹寄來長長的感謝信。感謝信上蓋了一個大大的紅印章。慕容芹對大紅印章有點恐懼感,一看就心驚肉跳。曾經,她要蓋個紅印章,被磨掉幾層皮。

感謝信裏稱,經研究,決定把基金會改為“慕容芹扶貧基金會”,特聘慕容芹為名譽會長。

慕容芹默認了,不知道是無奈,是命中注定,還是虛榮心。是喜還是悲?她不知道。